“长铗万里开云扉,天河滔滔下九重。锻剑百年成侠骨,豪言斗酒轻王公。尽斩天下不平事,唯叹九州无大同。惊雷梦醒英雄梦,卸下血衣入道宫。”
这首诗,才是燕漓敢于当场斩杀韩铜,激怒韩家高手的底气。
自他在扁鹊阁顶层看见那位白衣老道,心中就有了计较。因为,就算英雄梦醒,飒然入道,也是当初“斩尽天下不平事”的盖世英雄。如此豪情之下,岂容宵小之辈恃武逞凶?
若非有此把握,燕漓要当场斩杀韩铜、激怒韩家,至少也要叫上老丁灿,再拐来百草翁,才有足够底气。
果然,老道士一出手便震撼全场,韩家再没有嚣张的资本。
那韩府高手面色铁青,却不得不压下怒火,向老道士抱拳行礼道:“晚辈韩定威,谨代家祖韩铁衣问候前辈。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韩定威这个名字,在剑川城里也算声威赫赫,乃是韩家第三代首屈一指的人物。
而此时,这位韩府高人色厉内荏,不但不敢发火,甚至要搬出韩家老祖韩铁衣的大名,才敢说话。可见方才那狂风一掌带给他何等震撼。
老道士手摆拂尘,冷哼道:“当年的虎胆狂风韩铁衣何等英雄了得,怎地后辈都是这般不成器的东西?论修为,你不算弱;可是论及胸襟气魄,眼界见识,侠骨英风,你连渣儿都不是!”
这番倚老卖老的训斥,喷得韩定威面红耳赤无地自容,偏偏自己武功比对方差得太远,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老道也不理会韩定威的脸色,继续说道:“风火锻的事情,老道我已有耳闻。铁衣坊愿赌服输,自该滚出剑川城。段黑虎遇刺时间太过蹊跷,韩家理应对此作出交代——若非尔等所为,也必须捉拿凶手归案!这等简单的事情,还摆出阵仗,到扁鹊阁门口无理取闹,你们韩家真当天下武林无正气乎!”
连珠炮般的训斥,对韩家众人来说,无异于狗血淋头。自从韩铁衣以一身高深莫测的先天功力在剑川城立足,有几十年时间无人如此指责韩府了。
韩定威忍无可忍,怒喝道:“我敬你是武林前辈,但韩府清誉岂容你信口开河?”
“你们韩家做得,武林人士就说不得?老道行走江湖数十年,还是头回听说这等规矩。”老道怫然道,“老道今日就是如此说法,你韩家若有意见,大可叫韩铁衣那老匹夫来寻老道我的晦气,老道还怕他不成?”
韩定威咬牙切齿,一字字道:“再请教前辈名号!”
老道士白眉一挑,怒道:“老道久不出江湖,难道这世上的规矩都改了,说几句真话,还需要在江湖上有一号?是不是风火锻段大当家的名号不够响亮,所以说了真话,就活该被你韩府派人刺杀?老道今日偏偏不报名号,就在扁鹊阁等你韩家的刺客上门!”
说完,老道士转身走向扁鹊阁。
燕漓为首的风火锻众人,连连向老道行礼:
“感谢前辈仗义援手!”
“多谢前辈主持公道!”
……
老道士毫不在意的一摆手,“吾辈当为之事,客套省下。”
就在这个时候,扁鹊阁主百草翁薛长生竟然一路小跑的直奔老道士,隔着老远就躬身施礼道:“不知老前辈大驾光临,晚辈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从刚才老道士的出手,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老道必然是超级高手,甚至是能跟韩铁衣平起平坐的先天高人。可是,剑川城里的先天高人不在少数,也没见眼睛长在脑瓜顶上的薛长生这般恭敬。这老道究竟是何身份?
一般来说,薛长生这等名医,就算是三大剑门的先天高手见了,也要客气几句。哪知这老道不但毫不领情,反而冷哼了一声:
“哼,老道我要是不来,就你那点半吊子医术,能解五蛛缠魂掌?扁鹊阁的名声还不被你丢光了!人还活着吗?速带老道前往……”
韩定威被晾在扁鹊阁大门外,遥望此情此景,脑海中猛然跳出一个人名来,被气得发紫的脸霎时间转为铁青,后背上也不由得渗出一阵冷汗来。
“他……他难道是……传说中的……仙尘鹤影余清越?”
念头一起,就再也无法磨灭,当下留家丁给韩铜收尸,他自己则跳上马车,飞也似的赶回韩府。
能吓得韩定威落荒而逃,仙尘鹤影余清越何许人也?
在普通剑川侠客心中,这个名字非常陌生。可是在剑川够身份的高层人物耳中,这老道的大名如雷贯耳,只是隐居日久,连中年一代的人物都少有人见过。
剑川名医,首推扁鹊阁,而当今的扁鹊阁主百草翁薛长生,执掌扁鹊阁不过二十几年。那么,二十几年前执掌扁鹊阁的是谁?
答案就是:仙尘鹤影余清越。
这老道曾经执掌扁鹊阁近三十年,当时号称剑川城两大神医之一,与儒门剑竹院的数部座师春竹先生齐名。尤其他擅长炼丹,连高高在上的三大剑门,都要向他求购丹药。而且,与目中无人的薛长生不同,余清越侠肝义胆,古道热肠,执掌扁鹊阁期间,施医舍药,活人无数。
论武功,他是先天高人,甚至在先天之中也是巅峰人物。甚至有传言,余清越的武功只差半步就能由武入道,成为神仙人物。
论人脉,他与三大剑门相交莫逆,更有无数武林前辈受过他的恩惠。
此等人物,韩家老祖韩铁衣也不愿随意招惹,说不定两个人还有相当交情!小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