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余清越坐在段黑虎床边,闭目诊脉,半晌才睁开眼睛,向燕漓道:“小友这副生克奇方当真玄妙,五蛛缠魂掌的毒素果然在段大当家体内自相克制,一时不会危害性命。你当真……已经看完扁鹊阁所藏医书?”
燕漓对这一身侠骨的老道也非常客气,抱拳行礼道:“已于昨日亥时读完。”
“奇哉,奇哉。老道我纵横江湖近百年,此等天资悟性闻所未闻!”余清越摇头慨叹道,“说来惭愧,五蛛缠魂掌的毒素,老道我也没有上佳解方。只能凭借先天真气,辅以药物针石,将毒素逼出。不知小友现下有何奇方?”
“晚辈的方法其实与前辈相仿,只是晚辈等人没有先天修为,故思得一代替之法。”
“哦?”余清越双眼一亮,能代替先天真气的方法?那可谓逆天了!“愿闻其详。”
“晚辈的方法是……”
与此同时。
韩府。
韩定威飞奔回府,立即见了自己的老爹韩志,也就是韩家在剑川城的头号主事人。
先天高手韩铁衣生有三子,最小的韩志如今也是六旬开外的老翁,长子、次子与韩铁衣本人同样,年事已高,不过问俗事,故剑川城里当家的就是韩志。
韩志年轻的时候几乎就是个纨绔,二十几岁才结婚生子,便是韩定威。此后他又偷偷养了个名妓外室,也生了一个儿子,就是燕漓和韩淋的便宜老爹韩定椿。
这就是为什么韩定椿家里惹出的破烂事,出场的却是韩定威。一方面韩定威的武功在韩家三代中首屈一指,另一方面则是丢人之后,麻烦自家亲哥哥还罢了,若是请堂兄弟出面,难免又是一番嘲笑!就算韩定椿面皮彪悍,他老爹韩志还要当家人的脸面呢。
事关仙尘鹤影余清越,老韩志也不敢擅专,随口把韩定威臭骂一顿,提心吊胆的去找自己的老爹韩铁衣。
韩定威在外面丢脸,在家里挨骂,心理哪能好过?何况在他眼中,所谓的亲弟弟韩定椿,正如同韩淋心目中的燕漓,不过是个野种罢了。唯一的区别,是自己的老爹韩志心疼能说会道的小儿子,经常把他这个长子当奴隶使唤;而韩定椿则是个惧内的小白脸,两个儿子都不当回事。
从小到大,韩定威不知给那便宜弟弟擦了多少回屁股,再加上这一次,他心中哪还有半点兄弟情谊,只是不敢当面忤逆老爹,心中则不停腹诽:你这老家伙,怎不早些去死?到时候威爷我立马送那野种全家下去陪您,包您在阴间合家团圆,幸福安康……
不提这对兄弟暗中阋墙,且说老韩志一路小跑,来见韩铁衣。
像韩铁衣这种级别的老祖,对外都会用不理俗事,闭关,突破在即之类的说辞,好像先天高人修炼不息,随时可能再进一步似的。
可实际上,年近九旬的老翁,即便有先天修为,气血也难免衰退,哪里还能突破?当然也就无需闭关。不过是人老了图个清静,悠闲度日罢了。
韩志见到韩铁衣的时候,这位韩府老祖正悠闲的躺在逍遥椅上,端着一根大号烟袋锅吞云吐雾。
韩铁衣须发雪白,面如古铜,最引人注目的是两条首眉垂过脸颊,看上去总是一副笑脸,好似神仙故事里的老神仙。
可实际上,老爷子绝对是个火爆脾气。
当年江湖上人送绰号“虎胆狂风”,可不是说笑的。就连韩志那有事没事把儿子叫过来训斥一顿的毛病,都来自老爷子的真传。
所以,别看韩志今年已经六十有四,又是当家人,在老神仙也似的韩铁衣面前走一遭,也如同耗子见了猫。何况这次的事情实在棘手。
“爹,儿子没打扰您休息吧?”韩志战战兢兢的开口。
韩铁衣的一双笑眼缓缓睁开,越睁越大,最后瞪圆了,仿佛放出两道寒光来;口中的一口青烟,也随着呵气,利剑般喷出三尺多远,唬得韩志接连退了两三步。
只听韩铁衣洪钟般的声音道:“来都来了,还问打不打扰,岂不废话!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韩志一听这口气,就明白老爹今天气儿不顺,可事情闹到余清越出面干预,他再也不敢欺瞒,否则日后老爷子弄清楚来龙去脉,他更捞不到好处。于是他原原本本的把事情交代一遍,然后着重提起余清越。
“爹,这余清越大言不惭,竟然辱骂我韩府,更公然挑衅您老人家。我韩府若是不出声,江湖人会以为我们真正怕了他!”韩志小心翼翼的道。
“啪——”
韩铁衣随手一拍桌子,身边的石桌顿时下沉了两三寸,开口骂道:“放屁,老子怎会怕他余清越!”
韩志一听有门,立刻接道:“您老人家肯出面……”
“可他不怕老子我也是真的!”韩铁衣手指自己的鼻子,挑眉道,“人都说多子多孙多福气,儿孙满堂享清福,你倒好,六十几岁还惹来一堆破烂事,让你九十岁的老爹我出门跟人拼命去!天下还有比你更不孝的儿子吗?”
“呃……”韩志哑口:完了,本家主今天要倒霉。他急中生智,立即转移话题:“余清越不过是受人挑拨,主要根源还是燕漓那小杂种,他……”
“啪——”
这次韩铁衣的巴掌没拍在石桌上,而是直接落在韩志的老脸上,打落了他两颗有些松动的后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