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将头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眼睛,颜初笑着拂了拂她额头的发丝,“傻丫头,你不说,你怎么知道我不相信你呢?”百草翻了个身,目光直直的望向帐顶,半晌,她将被子一点点的拉到脖子处,露出嘴巴,声音低低的道,“颜初,那我说了,你不要生气……”
顿了顿,她舔一下嘴唇,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项链被流川夜拿去了。”
屋外,雪下了一夜。隔日,百草醒来的时候,只看到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她身子一软,又整个钻到被窝里,没赖一会儿,颜初推门进来,顿时有凛凛的寒风灌入屋内。
“小丫头,起来了。”颜初关上门,笑着走进来,他手弯里搭着一条鲜红的防寒披风。
“我早晨不饿,就不吃早饭了。”百草说。
“那还是要起来。”
“我真的不饿。”百草像包粽子一样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
“我不是来喊你吃早饭的。”
“那我更不起来!”
“起来我带你看样东西。”
“我不看。”百草脱口道,想了想,退让一步,“要么等迟一点,你带我去看。”
颜初摇摇头,有些无奈道,“那要怎么,你才肯起来?”
百草缩在被窝里,身子拱的像个小土堆,“不是我不想起来,实在是穿衣服太冷了,太冷太冷了。”
颜初叹息一声,拿起她要穿的衣服,将手从床尾的地方伸进她的被窝,不消片刻,百草蜷缩的腿脚慢慢伸直,颜初将手从被窝里拿出来,“这下可以起来了吧?”
“被窝里这么暖和,我又舍不得起来了。”
“真不起来?”颜初看她一眼,收回目光,“那就以后天天起来吃早饭吧!”
“哎呀,颜初,不要这样嘛!我起来,我起来还不行嘛!”百草穿好衣服,颜初带她去了附近的一处小丛林。
“颜初,你要带我看什么呀?”百草一路问着,颜初只是笑而不语。直到两人踏上矮山坡,颜初用手指着小山下一块平坦的雪地,“那个就是了。”
这是一处人烟稀少的山野,周围生长着翠绿的毛竹,或是三五根一丛,或紧密相连,长势恣意而繁茂。
百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对面一片开阔的雪地上,堆放着百来个大小相同的雪人,一样洁白的身子,脖子上都系着鲜红的围巾,除了黑溜溜的眼睛,可爱的鼻子,雪人的两颊红润润的,像是被抹了腮红,看上去很是喜气洋洋。
这些精雕细琢的雪人整齐有序的围成一个实体的心形,而在雪人的前方,是用淡青色的竹叶堆积、排列成的几行楷体小字。
百草之类,遭良人采掇,而成良药。
心悦卿兮,以为良药。
我之于卿,能为良人否?
碧蓝的天空,洁白的雪地,憨憨的雪人,用竹叶码出的俊秀字体,以及字里行间所表达的情意,百草的两腮也如雪人的腮边,仿佛被人抹了胭脂,红润润,明艳艳的,光彩照人。
她用手指勾一缕发梢,半歪着头,笑盈盈的道,“颜初,你猜啊!我就不告诉你,你猜啊!”
“墨白楼主,重伤在身,却不惜用几个时辰的时间堆这些雪人,真是有心!”安静的竹林里,忽然传来一抹男子的语声,百草正要回头,眼角的余光却瞄到从侧面走来的女子,她目光闪了闪,低眉看着胸前的披风,手指捏着披风的开襟,磨上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