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戏君叩拜王上!”戏君稍稍拖长着声音,直接拜倒在殿中r>“一辉,”我朝梁聪抬了抬下巴,“快扶志才先生入席就坐。”
梁聪连忙将戏君搀扶起来。
戏君又是一揖到地:“谢王上。”
见他屁股落座,我才笑着询问道:“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怎么不曾见到志才先生?”
他微微侧了侧身,解释道:“臣去年十月时,便带人前往徐州,一是与徐州刺史太史慈研究各地布防,二是再向扬州增派二十名探子。原想徐州温暖,不料严冬时节也一样的湿寒,臣在年前不幸又病了一场,这才耽误了一个多月。”
“又病了?”我忍不住打量着他。
他忙道:“只是小疾,已经痊愈了。”
“你身子骨太弱,禁不得寒气,入冬后便不要在外边走动了。”我有些忧心忡忡地嘱咐道。
戏君点头道:“有劳王上挂怀,今后自当加倍留心。”
这句话之后,君臣二人之间忽然陷入了短暂的沉寂,他既没有向我汇报一年工作的意图,我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
片刻之后,还是他长身而起,向我深深一揖:“臣本轻浮无用之人,未尝为王上新朝立下什么功劳,却得蒙王上如此厚待。臣之性命虽受之父母,但实乃王上所赐!”他一顿首,稍稍抬起头来,忽而摇头一笑,自嘲地说道,“臣……平日里口舌滑利,今日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向王上表达感激之情与忠诚之心……”
我呵呵而笑,摆手道:“我若是为了你一声谢意而几乎丧了自己的小命,似乎有些不值……既然你已康复,我么……除了功力尽失之外,也还是个四肢健全的正常人,此事便不必时常挂在嘴上。”
他复又一拜。
“王上,军事院郭嘉求见。”典韦又在门外禀道。
“请他进来。”
郭嘉还是那般晃晃悠悠、轻轻飘飘地迈过了门槛,稍稍收敛起一脸的微笑,躬身向我一礼:“臣郭嘉拜见王上!愿王上身体康健。”
“奉孝也是许久不曾见过了,”我笑着示意他随意就坐,“该不会是和志才先生一起去徐州了?”
“是,”他点头道,“顺便还一起饱览了新朝的万里江山,说起来……南方的冬天真的比北方要温暖得多啊……欸?你怎么了?我没说错话吧?”
戏君的脸都黑了:“你又来害我!”
我哈哈而笑,一动之下,胸腹下的丹田里却仍是空空荡荡,心情顿时又有些沉重。
“对了,王上,”戏君正了正神情,“对于扬州,我们有一些想法,想请王上先听一听。”
“哦?”我微微点头,“我虽然已经看了一些公文,但只看书简总是过于枯燥,你是去了前线的,想来有什么新鲜的见解?”
“不仅新鲜,而且……恐怕有些骇人听闻……”他又露出了自嘲一样的笑容。
郭嘉也露出了几乎一模一样的笑容。
戏君和郭嘉如同祢衡一样,都是天纵奇才、怪才,偶尔确实会有出乎意料的举动,但能让他们自己承认“骇人听闻”,那想必肯定不是一般的事情。我顿时产生了兴趣:“那就详细地谈一谈吧。”
“是,”戏君稍稍整理了一番措辞,缓缓开口道,“戏君附于王上,不过两年许时日,奉孝则更少,除去王上养病的九个月,其实也不过一年,但君长伴王上左右,自以为对王上所思,或许略懂一二。”
我换了个姿势,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仍然在绕着圈子。
“戏君观王上率军征伐,又揣度王上平素政令,窃以为王上实乃深得孟子‘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之道,王上也多次说过,要令百姓生活有所改善,才不失新朝之进步,才能与旧汉朝廷有所区别……”他抬眼观察着我的脸色。
“不错。”我依然没明白他的意图。
“旧汉已龟缩扬州一隅,而扬州除了北面九江、庐江、吴三郡稍显富足外,中南地域虽然广阔,却都是蛮夷不毛之地,”他忽然将话题又引到了正题上,“秦汉相继四百余年,历来也没有忘记在扬州发展农耕商贸,但……说实话,几乎没有看到太多成效。”
我抬了抬眉毛:“这是为何?”
郭嘉摇头答道:“一方面,扬州中南部山区连绵,长期是众多山越部族的聚集之地,想要开发难度不小;另一方面,朝廷公卿都将扬州视作边荒之地,州郡官员则只愿尽快内迁中原,没人会在这个穷山恶水多刁民的地方狠下心思,旧汉的财政也没有余力在这个方面花钱,故而虽然朝廷时常宣扬,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动作。”
我微微点头。
“前些日,臣曾温读春秋,不意间察觉到了一件事情,”戏君沉声道,“所谓中原地区,最早时,也就是现在的河东、河南、河内,后来才随着历朝历代的开疆拓土而逐渐扩展。而当今青州东部,在春秋时也不过是夷人之地,只在齐国征讨纳入本土后才有了较大的发展;巴蜀、荆襄亦是如此。”
直到这时,我才隐隐猜到了他的意图:“你想说……”
“臣想说的是……若让刘协龟缩于扬州一州,为了支持旧汉朝廷,他必然要对扬州中南部的山越地区进行开发,旧汉的官吏也定会不遗余力地对山越之民引导教诲,传授耕种及各类技艺,扬州的农、工、商各业必将大为发展……”他说到后来,声音已微微发起颤来。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志才先生……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