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浑身都疼?”拓拔野只微微扭动了一下脖子,便已是呲牙咧嘴。
“你小子!”秦阵暴吼一声,右手一伸一探,已将毫无反应的祢衡拎在了空中,“你敢对他动刑?!老子撕了你!”
“欸?!”失去支撑点的拓拔野直挺挺就向后倒去,被我慌忙一把搂在怀里。
祢衡扑腾了两下,却根本无法从他的铁爪之中挣脱,只好用力握住了秦阵的手臂辩解道:“我绝对没有动用私刑!徐刺史当可以为我作证!”
徐晃点了点头,秦阵的面色稍缓。
“伯虎将军,请勿动气,”张贲也上前劝道,“我刚刚已经检查过了,云龙将军身上并没有一丝新伤。”
“哼!”秦阵终于松开了手,祢衡被迫感受了一次高度超过一尺的自由落体运动。
我一边缓缓将拓拔野放平,一边向秦阵怒斥道:“我觉得你才是真心想杀害拓拔的凶手啊!”
“嘿……我这不是心急嘛……”他讪讪地笑了笑,又朝拓拔野问道,“兄弟,你还好吧?”
拓拔野看了看他,怔怔地反问道:“你……是谁?”
秦阵不禁呆在了原地:“你……不认识我了?”
“看你这一脸呆相,就知道你是个傻瓜!”拓拔野哈哈而笑,却因为触发了浑身的肌肉而疼痛难忍,整张脸的表情狰狞不堪。
张贲忙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揉捏了起来:“拓跋将军久卧病床,身体缺乏活动,还需要稍事恢复。”
“***,这种事情你也敢开玩笑!”秦阵扬起了拳头,却又不敢朝他身上落去,只能这么悬在半空。
“云龙,你真的没事吧?”我低头问道。
拓拔野咧了咧嘴:“除了浑身使不上力气,其他还好,这里是……洛阳吗?”他偏头看了看屋中众人,“公明?是你一路护送我到洛阳的吗?多谢你啦。”
“这里还是晋阳,”徐晃忙摇头道,“主公听闻你重伤昏迷,亲自带着伯华来看望你了。”
拓拔野吃了一惊,挣扎着就要从床上爬起,却被我轻轻按在了胸前。
“末将只是久战乏力,如何值得让主公荒废了国事,还奔驰千里来到洛阳……”他轻轻抽了抽鼻子,倒是没有感动得泣不成声。
“少跟我来这一套,”我笑着啐了他一口,“我只是想来看一看,究竟是这帮叛逆太强,还是你现在变弱了,竟然被他们打得昏迷不醒。”
拓拔野笑了笑:“这帮叛逆也没多强,我记得我随手一刀就把于夫罗那厮的狗头砍了下来……”
“拓跋将军,”祢衡似笑非笑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之后的事情你又作何解释?”
“之后?”拓拔野的声音低了下去,“之后的事情……我、我怎么记不得了?”
“要我告诉你吗?”祢衡一步步走上前来,“你冲入了自己的部队,致使你自己的亲笔当场毙命五十六人,重伤不治十四人,轻伤者三十余人,若非吕布、夏侯渊二将拼死将你制住,恐怕你手下的四千人马就要被你屠戮殆尽!”
“你……”秦阵睁大了眼,怒吼了一声,“这是污蔑!拓拔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情!”
“我祢衡虽非君子,但那种小人行径还不屑为之,”祢衡向他轻蔑地笑了一声,低头朝床上的拓拔野说道,“当日亲眼目睹之人,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徐刺史、吕、夏侯二将,还有场中数万部队……呵呵,当然,还有那些幸免于难的你的卫兵,你大可以一一求证。”
拓拔野的目光在屋内游移了一周,最后落在了徐晃的身上:“这……是真的?”
徐晃沉默着点头。
拓拔野又看向了我:“王上……是知道了此事……才来看我?”
我搓了下鼻尖,缓缓说道:“云龙,你是和我歃血约为兄弟的人,我也不愿瞒你。不错,祢正平向朝廷报告,此役虽然大捷,但你在战斗中迷失了心性,大肆残杀友军,朝廷众臣已经一片哗然,所有人都认为你毕竟身为异族,即使如何厚待你们,”我瞥了秦阵一眼,“你们也不会真心以我为主,有些人,甚至提议将你直接处死;温和一些的,则希望我收回你们的兵权,以高官厚禄将你们供养起来,就算是顾念你们多年的战功了……”
从我说道“直接处死”时,拓拔野浑身上下已无法抑制地颤抖了起来,待我讲完,他竟是无声地淌下了两行热泪。
我伸手替他抹去了泪水,温言道:“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哭的。”
“我是哭为我所杀的弟兄!”他张了张嘴,热泪又一次滚滚而下。
他声泪俱下,难以自制,我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毕竟,那些人确实是他亲手所杀,我总不能说那些无辜的护卫们死得大快人心吧?
“就算你现在痛哭流涕,也无法抵消你所犯下的罪恶,拓跋将军。”天生就不会做好人的祢衡一脸正气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我知道!”拓拔野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我杀害了这么多弟兄,就算死一百次,也无法让他们复活过来……”
“正平,”我沉声对祢衡道,“拓跋野此次所犯事大,不能这么轻易处理,要押回洛阳,由法院、兵部、军事院三司合审之后,再做定论。”
祢衡翘了翘嘴角:“臣只管都察院的职责,若是这三司处置不当,臣自当进言弹劾。”
“随便你。”我朝他挥了挥手。
他躬身行了一礼,挥了挥衣袖离开了房间。
“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