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凯组建团队的速度很快,第二天一早,他便带领着基本齐备的员工们向我汇报工作。
我很严肃地给出了指导性的建议,以及鼓励性的意见,主要强调了三个方面:
一是西安平县官民之间还存在着明显的对立情绪,要努力化解,不能激化;
二是县内青壮流失严重,要鼓励生产,不能伤民;
三是此地临近高句丽,要加强警戒,不能松懈。
这“三要三不能”被乔凯抄录下来,,作为鞭策官吏们的名言警句,在县衙内外的醒目处悬挂起来。
我是不喜欢这种形式主义的作风,但他们新官上任,我不好去打击他们的积极性,只好肯定他们的工作,然后离开,继续东行。
最后一站是东南近三百里地的番汗县。紧赶慢赶,我们抵达目的地时,天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番汗县长和手下们举着火把在城下列队欢迎。
“属下裴明,忝为番汗县长,恭迎府君大人。”县长小步跑来为我牵马,“府君大人一路行来,实在是辛苦了,县中略备薄酒,权当为府君洗尘。”
一听“酒”字,我胃里酸水就开始翻滚,嘴里也涌上来一股苦涩之感,当即婉言道:“本府连续几天都在马背上赶路,实在是有些疲乏,酒水嘛……”
他急忙点头:“属下明白、明白,府君随意就好。”
我跳下马背,拱手与他一礼:“那就多谢体谅了。”
“岂敢、岂敢。”他虚避了一下,笑呵呵还礼道。
奔波了整整一天,连我都觉得屁股隐隐做疼,于是我对裴明道:“之前几个县城,本府都只住了一晚,这番汗是最后一县,今日又已天黑,那我就多叨扰裴县长一日吧。”
裴明微微一怔,赔着笑应道:“是。”
比起西安平,番汗县城规模又小了三分,县衙是装不下我这百来号人马了。好在裴明早有准备,向县中一位姓周的大户借了一座院落,才勉强将我们安置下来。
周家的安排倒也周全,专门派来二十名仆从负责接待,又送来两名侍女专门伺候我的起居,这让我觉得似乎欠了他家一份情一样。不过这周家主人已经年近六旬,在辽东和辽西做过二十余年的基层官吏,现在归乡退休养老;而独子不过十三四岁,就算我想替他安排工作也有些不切实际。
于是,我没有对他许下任何好处,心安理得地接受周家所提供的服务。
晚宴之后,我将裴明一干闲人赶了出去,自己则在院子里悠闲地散步。
到底是官吏出身,好歹还有间不小的书房,书架上全是我看到题目就头疼的儒家经典,我翻了半天,连一本闲书都没有找到——比如我一直在潜心研究的孙子兵法。
眼见夜幕渐深,我打发走两名侍女,翻身上床,稍稍调息着真气运行了两周天,便早早进入了梦乡。
在梦中,我似乎在和人正坐而谈:“先生,我……怎么……”不知为何,明明嘴唇一直在动,声音却时高时低、断断续续。
对面的人面容模糊,难以辨认,声音也是一样的模糊:“……大业……根基……如何?”
“……以为……最佳?”
对面的人露出了笑容:“河北之地。”这四个字清清楚楚传入我的耳中。
我略微沉默了片刻,又道:“如何……士兵?”
对方还在笑,声音愈发清楚:“既有河北,何愁士卒?”
我沉默了更长的时间,而后道:“……马腾……?”
他敛起笑容:“这不是为人臣者能置喙的问题。”
“你又将……推给了我……说一说。”
对方摇头:“父子人伦之事,外人不便评说。”
我固执地说道:“你又不算不得外人。”
他叹了口气,微微低头:“主公早有计较,何必还要问我?”
我忽然从床上直起身子,一拳砸在被上,破口大骂道:“老子要是早有计较,哪里还会问你?!”
“主公!主公!”门外侍卫慌忙推门而入。
我摆手道:“我没事。”
他扭头看了看身后:“番汗长裴明有急事禀报!”
“让他进来,”我解开被子,探脚下榻,“点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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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光刚刚亮起,裴明便踏进了门槛。
我阻止了他行礼:“半夜来访,必然是有要事,直接说罢。”
“府君!属下刚刚接到讯息……”他喘了口气,接着道,“高句丽已经聚集了军队,马上就要开始今年的侵扰了!”
我的确吃了一惊:“高句丽?!你这消息从何而来?”我必须确认真假。
裴明拢手答道:“辽东与高句丽素有商贸,官府在商队中安插了不少耳目,这是快马传来的消息,属下不敢怠慢,这才打扰了府君。”
“何时会来?兵力多少?进攻何处?”我也不敢怠慢,急忙抛出了最关键的三个问题。
他哭丧着老脸回答:“已经开始整军,恐怕不出十日便会南下。具体兵马或有两万上下。至于进攻何处……属下无从得知,但往年遭受侵扰最多的……是西安平。”
“十日?”听到这个数字,我立刻安下心来:对于我来讲,十天,足够为一场决定性的战役做好准备了。
我一边示意他放松坐下,一边招呼侍立一旁的陆仁倒水:“可有辽东和高句丽地图?”
“有、有。”裴明擦了擦额角的细汗,从怀里揣出一卷羊皮,“请府君过目。”
我一把拉开地图,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