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进大帐的人数不多,只有九个人,除了当先的一人须发花白,其余都是年轻壮汉。
当先的正是纵横上谷、代郡的乌桓大人,难楼。
二十年前他便是幽州第一乌桓大人,二十年后势力虽然衰弱,却仍是地方郡守难以小觑的巨豪,连专门监管乌桓的护乌桓校尉也不敢斥责他一声半句。
“宗员宗校尉,”难楼右侧脸颊上有一道显眼的疤痕,从颧骨延伸道耳畔,平添了几分凶悍之气,“今天倒是好大的气派啊!”
宗员已经站起,朝他勉强笑道:“今日是专门招待假节而来的征北将军马大人,并非本官有心推托。”他指着我解释。
难楼斜瞥了我一眼,嘿嘿笑道:“大汉朝廷果然一日不如一日,还没断奶的黄毛小子也要出来送死?汉人真是没有人啦!哈哈哈哈!”
随他一同入帐的八名壮汉放肆地大笑起来。
宗员脸色越发红润,王丹正色劝道:“马大人自幼从军,南征北战已有四年,此次来我幽州,正是来为我大汉平定辽东公孙度,大人你既是上谷乌桓酋首,来此作陪也合乎礼数,来,请君敬马将军一杯,如何?”他示意侍女为难楼捧出酒盏。
难楼大咧咧地接过酒杯,自顾自地喝下:“什么征北将军,只不过是你汉人的狗官而已,老子凭什么要敬你?!嘿嘿,”他一把扯住了不幸的侍女,“倒是汉人的娘们白嫩得很,老子就不客气地笑纳了!”
宗员、王丹和李莫三人一体,同时哑火。
这究竟唱的是哪一出?
是难楼真的如此嚣张跋扈?还是他们几个联合起来给我下马威?
我正在犹豫不知如何处置,身后已经有人跳了出来。
“这几只乌桓野狗真能乱叫,不给你点颜色还真不晓得天高地厚了!”秦阵拍了拍手,从客席上站了起来。
拓拔野同时出列:“乌桓人真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了,不如让我俩教训教训他们?”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又是什么东西!”难楼大怒,一把推开了那名无辜的侍女。
拓拔野昂首下场:“征北马将军麾下,鲜卑太岁拓拔野。”
秦阵照猫画虎的自报家门:“征北马将军麾下,西羌天王秦阵!”
“不自量力的东西!”难楼呲牙道,“老子让你们后悔来到这世上!”他一声令下,八名壮汉从四面八方朝两人扑了过去。
“大人!”杜畿在我身后低声劝道,“这样太乱来了。”
我微微向他摇了摇手,反而对场下的两人下达了死命令:“打不赢就撤职!”
“诺!”拓拔野朗声应道,抬脚就是一记横扫,身边四个大汉立刻成了滚地葫芦。
秦阵更是闷头不答,只顾乱战,多日不曾出力的三营营长终于有机会施展自己的强横武力,双拳左挥右砸,十招过后身边已经没有一个能爬起来的人了。
“找死!”难楼怒吼一声,抽出了雪亮的佩刀,当头便朝秦阵砍去。
可惜他袭击的是当世最为敏捷的战士,秦阵双手一翻,已扣住了难楼的手腕脉门,那把锐利的弯刀硬是一寸都砍不下去,拓拔野从旁掠阵而来,凌空一脚踹在难楼的胸口,老头子闷哼一声,连人带刀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
“多事!”秦阵瞪了拓拔野一眼,嫌他抢了人头吗?
拓拔野耸耸肩:“算你的功劳,怎么样?”
“呸,”秦阵不领情,“我才不承你的情!”
“停手、停手!”李莫这时候才来劝架,“大家都是来对付张燕贼军的,切莫伤了和气……难楼大人?”他看着一动不动的难楼,慌忙吩咐道,“快看看难楼大人!”
受了惊吓的侍女们早就连连后退,没人愿意去碰触这个老不死的混球。
“拓跋,你把他踢死了?”我不得不亲自询问,虽然我有恃无恐,但毕竟对方手握数万少数民族,万一真的死在我手下,那可不是好玩的……
“怎么可能?!”拓拔野走上前去,一把将难楼从地上捞起,随手在胸口拍了一把。
难楼“吭哧吭哧”喘了几口气,整张老脸都是红晕,脸畔的伤疤显得愈发狰狞:“好、好好!鲜卑和羌人……真是好本事!我已经老了,打不过年轻人了!”被踹之后连自称都降格为“我”了啊。
“我们这点末微本事,哪里及得上马将军十一。”拓拔野还不忘给我贴标签,“马将军一身勇武,对付你恐怕只需要一根指头就够了。”
其实根本不需要指头,满血满魔的我只要运气一喝,就足以让他摔倒在地。可惜现在我的状态依然没能恢复到全盛状态,勉强只有七八成而已,估计连秦阵和拓拔野都撂不倒吧。
“好好,真是英雄出少年!”难楼勉强喘匀了气,他不知道从哪里拾起一个酒杯,倒满后朝我走来,“让我敬马将军一杯!”态度转变之快,实在令人瞠目结舌。
“难楼大人客气了,请。”他既然已经服软,我当然不会不接受,当下举杯和他轻轻一碰,而后一饮而尽。
王丹指着自己下首温言道:“难楼大人请入席。”
难楼看起来并不满意,却不敢抗议,只说:“各位大人商议的结果如何?要怎样对付张燕?”他扫了坐在主位的宗员一眼。
宗员对这个异族的不敬无可奈何,将目光转向我这边。
我哼了一声:“区区两万贼兵而已,明天我便灭了他。”气势上可决不能让对方看低了。
“哦……”难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