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柏人到高邑的路程不过百里远近,因此二十九日我让兄弟们都额外休息了三个时辰,并且在柏人城外生火挖灶吃了顿午饭,这才打着饱嗝踏上行程。
走到中途,便迎面遇上了十匹快骑。
“军长!”他们在马背上大喊。
我在第一时间向杜畿发出命令:“全军止步!”
杜畿属下当即有人举起军旗,左右横挥,左右两个营立刻减速向中军靠拢。
对面的骑兵们也逐渐减速,庞淯和陈到一左一右勒马挡在我身前,倒是很有自觉性。
“属下四营四旅三排二队队长刘大年,见过军长!”对面翻身下马,领头的士兵举手跺脚向我敬礼——会敬我虎豹飞军的礼,当然不是高顺带来的新兵了。
我随意地还礼:“你这般赶路,是高邑那边有什么情况?”难道袁绍真的恬不知耻垂涎我那点口粮,准备虎口夺食?高顺张辽带领的近五千人全军覆没只有一个小队逃出生天?
不过看样子也不像这么惨烈,至少他们十个人只有一脸尘土,衣帽装备齐全,并无厮杀过的迹象。
刘大年摇头:“高、张两位营长担心军长这边出了状况,所以派遣属下沿途打探。”
“我这边能有什么情况?”我反问。
“两位营长是因为我们迟迟未到高邑,这才担心了吧?”程昱笑着问道。
刘大年连连点头:“程先生说的太对了。”
“袁绍方面……没有什么动作吧?”我很关心那批物资的情况。
“暂时没有,”他想了想,补充道,“他们给我军送来了军饷,而且还很热心地派人来帮我们押运辎重。”
我立刻警觉起来:“派了多少人?!”他想玩什么花样?将老子的部队和辎重送入虎口?
“也就两千人上下,”刘大年不以为意,“大部分都是步卒而已,对我军大部并无威胁,军长不必太过担心。”
我能不担心吗?步卒虽然在白刃战方面比不过骑兵,但若是远距离弓弩齐射……骑兵又有什么优势?
“全军,提速前进!”我再也悠闲不起来,回身高声下令。
“对了,军长,”刘大年急忙禀告,“因为袁绍派人协助,高、张两位营长已经决定将我军的辎重继续向北运送。”
“已经离开高邑了?”我勒着缰绳看他。
他仰头打量了一下太阳:“此刻大约到栾城附近了吧?”
“呃……栾城在哪里?”我对河北的县城可是一无所知啊。
“大约在高邑城北八十余里处。”刘大年道。
我点点头,向后挥手:“全速前进!今天务必赶到栾城!”
马蹄声如海潮一般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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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了一个上午的战马陡然提速,三个时辰之内疾驰两百里,天黑之前堪堪抵达目的地。
刘大年先一步入营复命,带着张辽出营迎接。
“属下见过军长。”张辽先是抱拳拱手,然后才反应过来,换成右手上举,又向我施了次军礼,“属下未曾向军长禀告便决定押运辎重北上……”
我飞身下马,打断了他的请罪词:“既然我以你二人为将督运辎重,你们当然有权决定是否停留在高邑,何况……高邑也并不安全。”
他不自觉地抱拳:“谢大人体谅。”
我拍了拍追命的脖颈:“袁绍派的人是否也在这里?”
张辽点头:“是,属下已安排他们驻在东面大营之中。”
“为什么在东面?”我找了个话题随便问道。
“只是为了提防他们作难罢了。”他与我并肩而行,“我军还可以向西突围,借道进入并州。”
“想不到张营长也是个细心之人呐。”程昱在我身后赞叹。
“先生谬赞了。”张辽笑了笑,谦虚地回应,“这并非是我一人的主意,而是与伯安一同商议的。”
“军长大人,”徐晃从一侧赶来,拱手向我请示,“属下是否可以返回营中?”
“当然,”我朝他和一同赶来的李典颔首道,“你们各自归营,整顿一下军纪吧。”
两位营长抱拳应诺,分别纵马寻找自己的部队去了。
秦阵与拓拔野也向我请示自己部队应该驻扎的地点,我转手就交给了后勤旅长张机,让这位医圣去处理这些“琐碎小事”。
张机接到了医疗以外的任务,倒是颇有几分欣喜之情,二话没说便急忙带领弟兄去指导两位(原)少数民族营长的扎营工作。
我则与程昱跟着张辽去见高顺。
高顺独自一人坐在自己的帐中,见我们掀开门帘便起立前迎:“属下参见大人!”
他对我的称呼还是没能改过来啊……
我没有纠正他,只是扫了一眼帐内,小小的空间中不可能有其他家具或是摆设,只在地上铺了一层薄毯,毯边摆着一条板凳,板凳上是一张长方形的羊皮。
“这是……地图?”我弯腰将羊皮捡起,上面画着河流与城邑,最显眼的当然是“洨水”、“元氏”、“真定”、“什么沱河”等用朱笔标记的名称了。
“是,”高顺请程昱和张辽全部入帐,然后回头道,“属下这几日派遣斥候仔细打探了北方五百里之内的地势,以备大人决定北上的道路。”
我顺口称赞了一声:“伯安有心了。”
“大人请看,”他将地图又放回了板凳,四个人在板凳边围成一圈,“栾城往北,先要渡过洨水,这条河浅的很,即使是现在盛水期,徒步都可以轻易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