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看看林如海,一时又揪着林如海的衣襟不放,真真是忙得不得了。林如海却觉得十分欣慰,虽然比之林睿,黛玉仍觉瘦弱了些,但是比之上辈子却强了些,自出生至今只生了三四次病。

黛玉刚一出生时,林如海便已请大夫细细把脉了,只是大夫说黛玉胎中仍有些气血不足,想来和父母无关,须得好生调理,十年后便能和常人无异了。

林如海每每想到此处便觉得十分不忿,他已是如此小心谨慎了,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心力,饮食之仔细,比之皇宫都不差,自己和贾敏、林睿母子的身体亦佳,林睿九月早产尚好,黛玉十月分娩,如何仍旧避免不了上辈子体弱多病的命运?

林如海忽然想起那两个神出鬼没的和尚道士来,一个癞头和尚,一个跛足道人。甄士隐抱着英莲曾经遇到过他们,出家亦随着他们同去,薛宝钗之病得过和尚给的药方子药引子和金玉良缘的吉利话,贾宝玉王熙凤之魇亦有和尚道士来持通灵宝玉念诵一遍,贾宝玉出家是他们度其超脱,记得自己女儿三岁时亦有癞头和尚说些疯话,总是见到他们的踪迹,莫非他们是真人不露相,其中有什么缘故,导致自己无论如何都免不了女儿病弱之痛?

林如海忽觉胡须被黛玉揪住,顿时回过神来,见女儿得意的小模样,不由得笑了。

黛玉蹬了蹬腿,小手指着从旁边划过的一艘画舫叫了起来,满眼好奇,似乎是觉得为什么别的画舫比他们家的画舫更华丽更宏伟更秀美,又或者是觉得为什么其中传出一阵丝竹之声,又夹杂着许多猜拳行令等欢声笑语。

林如海皱了皱眉头,脸色不悦。

他选在今日出来游湖,往的又是湖心,不与他人碰面,为的便是一份清静天然的景色,哪里想到竟会遇到这样的画舫,鼻端尽是脂粉香气,耳中唯听其内传来莺声燕语。

杜牧曾有诗曰:“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兼之此处又为盐商大贾汇聚之所,堪称富甲天下,更何况青楼林立,名妓云集,不知多少人都认为下扬州为人生最欢喜之事,因此许多盐商在此大兴土木,又有许多画舫飘荡于湖中。

林如海掩住爱女的耳朵,吩咐道:“离那画舫远些,没的玷辱了耳朵。”

鼓瑟想起早先打听到的消息,又见那画舫逐渐靠近,忙走过来低声道:“老爷,太子殿下的门人在那艘画舫上行乐呢。”

林如海双眉一轩,问道:“太子殿下的门人?哪一个?”

是了,夺嫡之争已然开始了,太子殿下此时正值风光之时,任谁也想不到数年后他竟因行止不端又心起反意而被宣康帝废去太子之位,郁郁而终,只得了个义忠亲王的追封,反而是平平无奇的九皇子年纪轻轻登上了皇位。

自己初掌盐政,太子殿下忽然派人来此做什么?

盐政是重中之重,非圣人心腹不能任,几乎每位皇子都企图拉拢盐运使,林如海想起太子从甄家得了不少好处,莫非此次门人忽至,却是为了自己而来?

林如海的猜测自有依据,他今生就任盐课御史比上辈子提前了五年,虽说那时太子尚未被废,但已见颓势,他又一心尽忠于宣康帝,虽也有人前来拉拢,却是一直无动于衷,只不过等到宣康帝退位,自己依旧在位,未免让新帝有些不放心,饶是这般,他至死不曾离任。

只听鼓瑟道:“并不知道来的是谁,只是恍惚听说,是太子殿下的门人到了,因此许多盐商大贾都争相过去奉承了,这艘画舫便是一家姓吴的盐商所有。”

林如海点了点头,道:“是有一个姓吴的盐商,名唤吴越,是盐商中的大贾了,家资千万不止,咱们初到扬州时,还曾登门拜见过,单是送给玉儿的一件玩器便价值千金。我想起来了,吴越似乎有个名唤豆蔻的养女是太子殿下的侍妾。”

诸位皇子争位夺嫡,需要大笔的银子打点,没有银子如何养心腹幕僚仆从,单凭俸禄万万不够,而盐商大贾们却想有从龙之功,即便不能封侯拜相,也能摆脱商贾身份,就好比金陵薛家祖上便因出资拥护太祖得以封为紫微舍人,虽然并非世袭,但传到如今四代,仍比寻常皇商体面非常,因此诸位皇子与这些盐商大贾一拍即合,各取所需。

吴越将养女送给太子,便是投诚,太子派人过来与之接洽,便是应允。

鼓瑟问道:“老爷,不知他们会不会来打扰老爷?”

林如海淡淡地道:“咱们家的画舫本就有人知道,况且我带着玉儿一直在船头并未进去,一望即知,若是有心人,必然会见我,若是无心于此,那就另当别论了。”

鼓瑟一怔之间,便见那艘画舫越来越近,丝竹之声亦越来越响,显然是其中有人看到了林如海,又见船头上立着三个人,其中一个身形瘦削,儒雅非凡,另一位身着绛色茧绸面的大氅,随风翻飞,却有些凌人之气,最后一位则是吴越。

林如海眯眼望去,眉头一挑,心中暗暗有些诧异,怎么是他?

待两艘画舫并头而行,挨得极近,几乎擦边,到了此时,鼓瑟方认出来那身形瘦削之人竟然便是苏黎,另一位白面微须,身形肥胖,却不认得是谁。

苏黎微微一笑,虽是冬日,却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道:“如海,好久不见了。”

林如海万万没有想到来的人竟然是苏黎,另一位则是太子的乳父贺信,遂抱着黛玉站起身,道:“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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