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扇被炸弹震碎的玻璃窗,花白着头发,略有些秃顶的檀羽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沉目凝视着它。脖颈上那条粗壮的十字架项链,在灯光下,微微地闪着一层幽暗的光。
“二师叔,”立在沙发旁边的赵恒垂了垂眼帘,将眼里那抹隐隐的不耐烦压了一下,指间的雪茄,在空中摆了摆:“这里身处闹市危险之地,如今乱成这样,显然已不适合您老人家养生居住。不如就请您先搬去静容山庄,疗养些时日,压压惊吧。”
“压惊?”檀羽冷冷一笑,活动了一下药劲虽散却依旧还有些麻木的粗壮的脖颈,只听得一阵骨头关节的啪啪作响声:“其实,惊倒是没怎么惊,不过这回,居然在个毛头小子的手里翻了船,这口气憋在心里,倒还真是有些压不住啊。”
“二师叔,”赵恒抽了口雪茄,让缭绕的烟雾悄然隐没了自己嘴角处的那抹诡笑:“这就生气啦,那如果我告诉您老人家,那位并不是个毛头小子,而是个黄毛小丫头呢?”
檀羽闻声一怔,突然抬头,沉沉地眯黑了眼,看向他,从齿缝中一字一句挤出一问:“你,确定?”
“确定的不能再确定。她这次搞这么大的动静,为得就是破。一个是北殷的小偷,一个是南赵的杀手,两人这样的身份,居然还想走在一起。呵呵,这个世界啊,真是因为有了所谓的爱情,才会变得既愚蠢,又有趣。”赵恒深深地抽了口雪茄。
“北殷的小偷?”檀羽的目光突然一沉:“这个丫头的名字里是不是有个咛字?”
“不错。”赵恒点点头,喷出口烟,同时略带好奇地一个侧目,瞥向对方:“是近些年,从殷氏冒出来的一名后起之秀,却不知二师叔是怎么知道她的?”
檀羽却似没有听到他这一问,整个人,都沉浸在了某种不可知的记忆深处,双眸,越来越阴冷,嘴角,越来越僵硬。
突然,他从喉间发出了一声桀然怪笑,自言自语道:“果然,就是她吗?”
“二师叔……”赵恒正想问他什么,檀羽却突然将手一抬,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冷然道:“我知道,不就是第二盘录像带吗?该给你的时候,我自会给你,现在,我要休息了,你请自便吧。”
赵恒只得缄口,暗自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地抽了下嘴角,讪讪地点了点头:“那么,告辞了,窗户一会儿就会来人来修,请二师叔早点休息吧。”
檀羽健壮的躯体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只淡淡地闭目,恩了一声。
直至赵恒离去,他都没有睁眼,似靠在沙发上沉睡,又似在那里闭目沉思。
正这时,突然一阵风起,自窗口处飞掠而过,风中夹杂着某种特殊的的气息,令檀羽似有心动般地蓦然一个睁眼,凝沉着目光,向那窗口望去。
只见在那里,一只通体雪白的金刚大鹦鹉,刚刚收翅而立,站在夜风中,无声地,与他彼此相视。
“我爷爷呢?”公公鸟看着他,突然沉声,开口。
“……”
“当初,爷爷那么信任你,我想,他一定有信任你的理由。”公公鸟的羽毛在风中凌乱而颤,但它的目光,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与深邃。
“小宫。”檀羽始终坚硬阴冷的嘴角,在吐出这两个字的同时,缓缓地,淡淡地,泛起了一抹欣慰的微笑。
终于,回来了。
“你的爷爷檀丛衣,早在五年前就生病过世了。他没有等到你,不过好在,我等到了。在听说,破从三国盗回紫婴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丛衣已经把不可能的事,变成了可能。他死了五年,也依然能在坟墓里,掌控一切,依然能借他人之手,完成自己的诺言――将你从汉末三国的乱世时空中带回来,从此,在这片土地上,继承并开拓出只属于你自己的风云时代。”
公公鸟一动不动地沉默了几秒,突然深吸口气,再抬眼时,目里闪出了一道异乎寻常的锐利:“你不奇怪我为什么会是这副模样吗?”
“在巫灵界,一切皆有可能。没什么好奇怪的。”檀羽淡然。
“这么说,爷爷把一切都告诉你了?”
“是的,一切。包括所有你知道和不知道的事。”
“关于我不知道的事,你都能告诉我些什么?”
“很多,也很少。全看,你能做多大的事了。”
公公鸟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半晌,方道:“坦率地说,你想让我成多大的事,我就能成多大的事。”
“不惜一切吗?”
公公鸟无语地抬起头,目光忡怔了一会儿,方才低沉着它那古怪的声音,自嘲道:“一切?我现在根本就是一无所有。不是吗?连人的形态和尊严都不具备,对我而言,还有什么,不可以失去?”
檀羽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它。像在判断着什么。半晌,突然点头,一笑。从身上摸出一把钥匙,提在手里冲着公公鸟晃了一晃:“既然决定了,那么,就让我们来看看吧。”
五分钟后。
一个沉甸甸铁锈斑驳的工具盒,似被檀羽从某个落满灰尘的角落里抠了出来。再“砰”地一个闷声,被放在了公公鸟的面前。
“这是什么?”公公鸟歪了一下头,打量。
“潘多拉的盒子。只要打开它,你就打开了一个只属于自己的未来。”檀羽的目光有些诡异地闪了闪,声音显得异常诱惑而邪气:“是你的爷爷在五年前就为你准备好的一份礼物。知道吗?它能让你拥有一切,赵氏、殷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