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常年与同僚边走边说,两个人的嘴巴里叼着香烟,似乎在谈论某个极为开心的话题。
然后,杨常年就看到了斜对面的面馆旁边的那颗电线杆上贴了一个布告,他和同僚凑过去看,这是提醒良善市民小心‘孩童读信,骗局。
杨常年瞥到这张新布告的下面有三个看似是不小心滴上去的墨汁。
他掏出烟盒,递了一支烟给同僚,“你先去,不必等我了,我去茅厕。”
同僚难免抱怨两句,说杨常年懒人屎尿多,也便脑后夹着香烟先行一步。
杨常年进了茅厕,假作蹲大号。
约莫两三分钟后,李浩进来了。
“石兄,近来可好。”李浩笑着说道。
“李兄弟,不要逼的这么急切吧。”杨常年苦笑一声。
“石兄,不是我急。”李浩说道,“帆哥让我问你,查到什么了?”
“具体不清楚。”杨常年苦笑一声,“我只知道有一天一个人进监舍见了汪康年,在那之后汪康年的日子就好过一些了。”“知道是什么人去见了汪康年吗?”李浩问道。
“不知道。”杨常年苦笑,“我那天被支开了。”
李浩点了点头,他看到杨常年用手语同时说道:很大可能是李萃群。
杨常年是兽医出身,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有一个哑巴同学骟猪是一把好手,为了学习这门手艺,他自学了手语。
至于浩子,小乞丐出身的浩子会很多谋生的手艺。
两人嘴巴上继续聊着可以聊的话题,实际上则是用手语秘密交流。
…..
李浩:敌人是否正在谋划对上海站动手?
杨常年:没有迹象。
'说着,,他露出思索之色,又用手语说道:曹宇这几天经常出入极司菲尔路,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李浩露出惊愕表情:你和曹宇现在很熟?
杨常年:略熟。
李浩:童学咏呢?
杨常年点点头,嘴巴里说着‘程总吩对我有恩,石某人是知恩图报的',手上比划着:略熟。
…..
一楼的捕厅里嘈杂声响传入楼上,似有人在争吵。
程千帆皱了皱眉头,他朝着进屋给自己送暖水壶的巡捕努努嘴,“去看看,搞什么呢,乱糟糟的。”
很快,巡捕回来了,他的表情有些古怪。
“怎么了?”程千帆皱眉问。
“报告程副总,有一个阿婆在捕厅闹开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赶走。”程千帆不耐烦的说道,“让下面安静点。”
“那个阿婆说她是程副总您的邻居。”手下赶紧说道。
“邻居?”程千帆惊讶不已,他打开门走出去,楼下的嘈杂声更清楚了,仔细一听果然是马姨婆的声音。
程千帆摇头笑了笑,“马姨婆确实是我家老邻,你去,把人请上来。”
“是!”
听到程副总这么说,巡捕心中松了口气,好在他比较谨慎多说了两句,若是不假思索的直接下楼赶人,最后绝对要吃挂落的。很快,马姨婆就上来了,确切的说是人还未至声音已到。“哎yòu_yòu,可了不得嘞。”马姨婆哭天抢地,“帆哥儿,马姨婆我的棺材本呐……”
带马姨婆上来的巡捕噗呲笑出声。
程千帆瞪了他一眼,吓得他赶紧关了门出去了。
“马姨婆,不要急,来来来,坐下来,慢慢讲。”程千帆搀扶马姨婆说道,“有什么事情与我我,帆哥儿给你做主。”
“阿拉就晓得,帆哥儿是有心的,不会不管
老婆子。”马姨婆闻言,立刻抹着眼泪说道。
程千帆心中好笑,他知道马姨婆就等他这句话呢。
他打开柜子,取了一盒点心,又倒了一杯茶水,请马姨婆边吃边讲。
一盒点心吃完了。
茶杯续了两次水。
马姨婆也才讲完了她遇到的‘惨事'。
……
马姨婆是被骗了,确切的说老太婆是中了大上海最近刚刚兴起的‘孩童读信,骗局:
路人会在马路旁看到一个岁数不大的孩子,手里拿着信,遇到人便上来搭讪。
小孩子会声言自己年纪小不认字,请人给念一念信上究竟写的什么。
等那识字的看了信,便会眼中一亮,原来信中写的是邮寄上等人参几支,务必及时到某某邮局认领之类的内容。
当然,信中可能也会写其他贵重药材或物品警如说顶级燕窝之类的,总之一定是足够诱人贪欲的东西。
孩子自称信是自己捡到的,正要回家交给父母,因为好奇这才先找人给看看信上的内容。
既然是捡到的东西,也就意味着谁拿着信谁就可以到邮局领取包裹。
这带有署名或戳子的信件或字条就是认领邮包的凭证。见这只是个不经世事的孩子,自然有人贪心动歪点子,给小孩几块钱打发其走人。
而后当这人拿着这封信兴冲冲跑到邮局领取包裹,才知是骗局一场,要么信件之中提到的东西根本压根就不存在,要么真有东西可领,但拿回家一瞧,全是萝卜干,连一根人参毛都没有。
马姨婆就是中了这种骗局,老太婆被骗了五块钱,对于一向省吃俭用、一个钢镚儿恨不得掰成八瓣花的马姨婆来说,这简直是要了老太婆的老命了。
看着伤心欲绝的马姨婆,程千帆知道,马姨婆这次是真的伤了心了。
他打开钱包,取了五元钱递给了马姨婆。
“马姨婆,是我治下不力,让您老受惊了,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