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抽根烟。”程千帆指了指外面,说完直接出去。
皮特点点头,他知道自己的朋友是为了避嫌。
皮特很欣赏程千帆身上的这个特质:
很聪明,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很会体谅朋友,绝不让朋友为难。
皮特打开保险柜,将公文包里的文件放回去,再锁好保险柜。
“千帆,来,尝尝这个。”皮特从自己的办公桌抽屉里摸出一盒雪茄,招呼着说。
两个人剪开雪茄,点燃了,喷云吐雾。
聊得兴起,还开了一瓶红酒。
程千帆讲述了皮特离开之后的事情:
他应付了闯进来捉奸的琳达后,便让那个白俄舞女离开了。
皮特读懂了程千帆这话的潜台词:那个白俄女人,他没有碰。
皮特摇摇头,说真有什么的话,他不介意的。
程千帆吐了口烟圈,说,“我介意。”
……
“你怎么知道琳达去抓我的?”皮特状若无意的问道。
“我看到琳达怒气冲冲的坐着一辆黄包车从门口过,瞅着是去金神父路的方向。”程千帆哈哈大笑,“算你运气好,要不是我脑子灵光,猜到琳达是去抓奸,赶紧去通知你,你现在……”
皮特吓了一跳,想到自己被琳达抓奸在床的后果,端地是后怕不已,和程千帆碰杯,“上帝保佑,幸亏我有一个聪明的朋友。”
程千帆喝了半杯酒,将酒杯放下,“不行,我得去捕厅了,今天一天都在你这里厮混,这可不行。”
说着,拿起手帕擦拭了嘴巴,忙不迭的离开了。
……
在程千帆离开之后,皮特自己又倒了一杯酒,慢慢品酒,慢慢思索。
亚细亚酒店301房间是他的约会据点,这点程千帆是知道的,故而,程千帆说他猜到琳达是去捉奸,赶紧去报信。
理论上是成立的。
只是——
十几分钟后。
程千帆在二楼的走廊向下看,看到皮特正在询问岗哨。
他的嘴角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皮特回到三楼的办公室,他刚才询问了岗哨:
当时,程副巡长下楼,将一个包放进车子里,随后抽着烟要回办公室,好像是看到了门口有什么人经过,慌里慌张的开了车出门。
岗哨的所说的话,同程千帆此前所说的话是对的上的。
不过,有一点他不明白,程千帆突然从办公室离开、下楼的原因是什么?
这个时候,他瞥了一眼,就看到了椅子上的一个黑色的皮包。
他立刻想起来了,这是程千帆刚才忘了拿,落下的。
皮特关上门,轻轻拉开皮包的拉链,就看到了里面有一扎钱,还有几个做工精巧的小玩意,他虽然不太懂,却是看出来那是玉制的古董器物。
皮特明白了,这是程千帆收到的‘孝敬钱’,他不好放在巡捕房,所以偷摸摸的放回车里。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碰到了愤怒的琳达从门口经过。
理清楚了整个过程,皮特松了一口气。
同时为自己竟然怀疑好朋友有了一丝负罪感。
……
法国青年少尉摇摇头,是了,程千帆出卖他,没有任何好处。
是的,皮特此前的怀疑是程千帆出卖他,故意向琳达放出他在外面鬼混的消息,然后再赶赴酒店救他,为的是令自己感激他,加深两人之间的关系。
但是,他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合常理,两人是好友关系,但是,却不仅仅是单纯的友谊,最重要的是两人乃利益共同体:
两人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一个提供货源,一个掌握人脉和销售渠道,合作非常愉快。
程千帆完全没有必要来弄这么一出。
没有什么比利益共同体更加稳固的友谊了。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谁向琳达告密,想要破坏琳达和他的幸福婚姻?
阿尔芒?自己和这个商人的妻子关系密切,很可能是这个家伙故意报复!
康斯坦丁?应该不至于吧,自己和他的女儿早已经不联系了。
加斯帕尔?这家伙一直嫉恨着自己去年和他未婚妻相爱的事情。
弗洛?皮特对上帝发誓,自己对弗洛的小女儿没有任何歪心思,反而是那个小女孩一直在缠着他。
想了好半天,皮特觉得每个人都像是幕后‘黑手’。
……
程千帆并不知道皮特压根没有朝着公文包里面文件的方向联想。
他仔细想了想,自己的安排是一环扣一环,应该足以消除皮特对自己的怀疑。
快下班的时候,程千帆脚步匆匆的来到皮特的办公室,寻找自己的皮包。
接过皮特递过来的皮包,程千帆毫不避讳的打开来查看,一边低头翻看,一边问,“皮特,你没有拿我钱吧?”
“滚!”皮特向他竖起了中指。
程千帆哈哈大笑,拉上皮包的拉链,满意的拍了拍,朝着皮特挥了挥手,“走了。”
前脚迈出们,又扭过头来,“我车钥匙。”
“这是我的车。”皮特将车钥匙扔过来,冷哼一声。
“送给我就是我的了。”程千帆手里摇晃着车钥匙,哈哈笑着离开了。
走廊里的其他巡捕、探目看到小程巡长,都是露出笑容打招呼。
无他,小程巡长现在日头爬爬、正当红。
……
时间往前回溯数个小时。
南京,徐府巷。
特务处总部驻地。
一片乱糟糟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