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身拉住百里肆的衣袂,谄媚地笑道:“我只是这么一说,你要往好的方面去想,若是我没被楚人掳去呢,若是我凯旋归来呢?”
“若是如此,那么臣陪伴公主一同前往。”百里肆目光如炬。
“你若同我一起,何人来稳持陈国的朝政,我又如何能放心得下,还躺在景寿宫的父亲?”我扯着他的衣袂,尽可能地让自己看上去是楚楚可怜地模样。我想着他若是心软了,说不定能从了我,留在圣安。
“公主既然能将臣编排的如此清楚,自然心中能有他人做选。”他拂袖转身,偏生再不瞧我一眼。
我转过头,求助地望着小白。
小白笑着摇了摇头,表示他也无能为力。
我丧气地瘫坐在地上撒泼道:“我都决定以身为饵了,百里肆,你还想要我怎样,是要等楚军兵临圣安城下时,要我殉国不成?”
“公主乃是怕死之人,自然是不会以身殉国。”百里肆轻蔑地道。
“蝼蚁尚且偷生,我不想死有错吗?”这是我同百里肆第一次争吵,应是我说出‘另立新君’的混账话来,使百里肆无法接受,这才处处开口呛声起我来。
“公主无错,是臣的错,臣当初便不应强迫公主回来,应当让公主随昭明君一同回安阳,欢欢喜喜地去做昭明夫人。”百里肆黑着脸朝我一拜后拂袖离去。
我被百里肆气到胃痛,因此晚膳食了三大碗粟米糊糊和半只焖鸭。
被撑得躺在榻上辗转难眠时,有宫婢来报说昶伯在景寿宫求见。
我猛地从床上蹦起来,让宫婢即刻为我更衣。
出殿门前时见芊芊正在等我,如今我已经解除的禁令,将她活动的范围限制在长信宫之内。
她许是睡的不踏实,听到了动静便出来看看,却没想到在殿门前遇见了我。
我知道她的不眠,是因担忧我的处境,于是便应许她同我一起前往景寿宫。
我一开始并不知晓昶伯为何会在夜半出现在景寿宫,唯一担忧的是他若知道父亲的死,我该作何解释秘不发丧。
自父亲处于景寿宫内后,除了近身的老茶和太医贺,任何宫婢和内侍都不得靠近,如若有人靠近,必是不由分说赐死。
早前,芊芊并不知父亲已经薨逝了,是今日在我同百里肆交谈后方得知。我带着她来景寿宫也是因为顾忌昶伯要对我做什么,以她的身手对抗昶伯必定是绰绰有余。
待我同她悄无声息地走进殿内的时候,瞧见昶伯正跪在父亲的跟前,随着双肩颤抖的同时,殿内还回荡着轻轻的呜咽声。
芊芊忽地握住了我的手。
我在心里不禁暗自嘲笑她一番,这么大的人了,难不成还怕鬼魂不成。
虽是心中嘲笑她,却紧紧回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回我身后,继续向前走去。
“昶伯怎会来景寿宫?”我停在他的身后,忽地一声道。
昶伯闻声连忙用袖子擦了擦脸,转身起来时,双眼却是通红一片。
“是信北君命老臣前来的。”他俯身朝我一拜,全然不像是伯忧阿姐说的缠绵病榻之意。
“他叫你来可有说是为何?”我向后退了一步警觉地看着昶伯。
昶伯有些意外,可最终还是慈爱一笑道:“信北君让老臣替公主留守后方,稳持圣安。”
我一怔,敢情百里肆已经将留守的人安排妥当了?
可我记得,父亲荷城遇刺时,昶伯说荷城郡守被前太仆的稚子霸占之事已经遭受道百里肆的怀疑,怎地百里肆还会寻昶伯来留守圣安?
“公主可还在质疑荷城遇刺,老臣禀报给公主前太仆的小儿子霸占郡守之职一事?”昶伯说道。
我直视着昶伯坦荡的眼神,重重地点了点头。
“老臣当时确实是询问了银波的县伊,得知此事后,一五一十地回禀于公主,待身上的伤好后,却越想越不对劲,一个县伊,按照常理来说,除却手中未掌有兵权,其余的权力皆是大过郡守的,那前太仆为何不让小儿子去做县伊,反而是荷城的郡守?”
“后来老臣再次亲去了荷城,询问清楚后才知荷城前郡守年岁过大,身子已是不适合为郡守之职,而前太仆的小儿子是因品行过优,而被荷城前郡守举荐接替郡守一职,并不是胁迫县伊得来的。”
“待老臣再去寻银波县伊核实,他已经丧生于一场意外坠崖,死无对证了。”
“那时老臣心中便已了然,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这人是想离间公主与老臣之间的关系,如若我那时同公主说明了事情的缘由,想来不仅会再次被人利用,迫使公主和老臣之间的关系更加恶化,亦会使公主怀疑老臣的别有用心,于此,老臣见此便不再立于公主身侧,借此机会在家中休养时日。”
若是昶伯不说,我还不知,原是从那时起,便已经有人开始布局将我身侧的助力一一剪掉。
自妫燎开始,而后是昶伯,再是芊芊。至于百里肆,应当是始终寻不到他的弱点,所以才拿他没有办法。
“昶伯受苦了,都怪我多心,着了别人的道。”我带着歉意俯身朝着昶伯一拜。
“公主不必妄自菲薄,你自小未曾在你父亲身边待过,所以你并不知我同你父亲之间的关系。”昶伯将我扶起。
“我同你父亲,虽是同宗同族,但从他的父亲陈平侯的辈分算起,我理应是他的族弟,可从我父亲郎伯的辈分算起,我却是他的族叔,就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