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与那乔家公子“素未谋面”,实在也谈不上什么婚后要举案齐眉还是相敬如宾。
既是如此,只能待成婚那日,与那乔家公子说清楚就是。
她与他成婚,助他免受三年守丧之苦,也绝不会干涉他任何,更不会碰他分毫,日后二人各自嫁娶,互不相干。
只是不知,在日后真的见了那乔家公子,南沚会不会想抽烂自己现在的脸,然后再呸上一句:“那些都是屁话,做不得数!入我南家门,便是我南沚的夫,你哪儿也别想逃。”
这一夜,南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闭上眼睛就全是那个男子的脸。
他的慌乱与无措,他的担忧与疑惑,他的眼泪与躲闪……
他到底是谁?
床头那只带有碧竹的碗在月光的映衬下隐隐泛着白光,好似在控诉着南沚的蠢笨。
直到外面响起三更的打更声,南沚才算入了梦。
只是梦里那娇俏的男子不似今日这般冷漠,反而扑在她怀里不住地唤她“沚姐姐”。
南沚嘴角缓缓勾起,想来梦里的她温香软玉在怀,定是好一番温存吧!
乔昀飞身离开八王府,却是扶着墙再也站不稳。
眼中的泪珠大颗大颗往下掉,那个绣工稚嫩的荷包一直萦绕在他眼前。
要说起来,这些年他不是没有怪过她,每每她伤他一次,他心里便委屈一次。
如今看来,她怕是也不会比自己好过。
即便什么都记不得了,她还是记着当初给自己的承诺。
瘦小的人儿不知在夜风中哭了多久,直至情绪平复,才悄声无息地回了乔府。
自那以后,南沚每一日都能收到乔府送来的补汤,不知是因那味道太过熟悉,还是其他,南沚每每都会按时喝下。
连清在八王府一住就是一个月,连家竟是没有一个人前来寻他。
南沚不禁叹息,这不受宠的儿子当真就是如草芥啊!
殊不知,虽有传言说是连家公子救了八王女,可圣上并未下旨封赏,那连家新主君又岂会让自家妻主去寻那个没用的儿子?
若是封赏的圣旨一下,就算是连尧问不来,那连正君也会催着她来接回连清的。
毕竟,八王女一回来就与乔家公子赐了婚,只有不开眼的人才会主动去提及连问,得罪了乔家,那便是得罪个大半个南国。
尽管甚少有人提及,连问住在八王府的消息还是传到了乔昀耳中。
乔昀一早儿就查到了是连问在南沚的事情上做了手脚,却不想他竟还敢冒充是南沚的救命恩人。
乔昀听到霜儿提及连清已经在八王府住了一个月的事情后,便气得变了脸色。
“连清,你最好不要动她,否则就不要怪我不顾多年情分!”
乔昀素来不是一个喜欢与人结交之人,只是幼时瞧连清可怜,处处受人欺辱,又因着自己的小名儿与人家撞了音,连累他挨骂,这才多对他照拂几分。
不想那被自己护着长大的人儿竟打上了南沚的主意,这叫乔昀又气又悔。
自己当初就不该救那个白眼狼,白白让他害了南沚不说,还想鸠占鹊巢,占了自己功劳。
于乔昀来说,南沚知不知道是自己救的她并不重要,只是连清不该动了南沚的药。
那药便是差之一分,都有可能要了南沚的性命。
剪得光润的指甲刮在上好的红楠木桌上,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吓得霜儿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不敢在看自家公子。
公子他什么都好,就是一遇到八王女的事情,便会失了理智。
“公子……”门外的小侍一脸喜色地朝着里面唤了一声。
“何事?”
乔昀敛去身上的怒气,冷声道。
“宫里派人来送婚服了,主君说是叫公子您过去试试,若是哪里不合适,趁着宫里的人还在,让他们紧着给改改……”
听到婚服,乔昀的心情才算好起来。
算着日子,离她们大婚之日已经不远了。
想到自己很快就能陪在南沚身边,乔昀的眉眼都跟着舒展了几分。
缓缓起身,理了理垂在身前的长发,想到自己以后就会是那个人的夫君,乔昀不禁红了耳尖。
只是他面上不显,旁人倒也瞧不出。
跟在乔昀身后的霜儿看着自家公子眼中的喜色,忍不住偷偷痴笑起来。
公子等了这么多年,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本就娇俏的一张脸,在大红色嫁衣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白皙。
乔正君喜滋滋地看着自家儿子,一脸的得意。
“宫里的哥哥们手艺总是最好的,这衣裳竟是做的一分不差。”
霜儿小嘴儿跟抹了蜜似的,好听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说,喜得那几个来送喜服的宫侍笑的都合不拢嘴了。
“还是咱们乔公子身段好,穿什么都好看。”
一个年纪长些的宫侍笑着恭维道。
如今乔家公子可是京中最让人羡慕的男子了,谁都知道圣上独宠八王女,日后这皇位是不是太女的还不一定。
若是八王女做了皇上,面前这位公子可就是父仪天下的君后了。
如今外头上赶着想要巴结乔府的人可多了去了,这几个宫侍今儿领了这样好的差事,自是不愿浪费这样的好机会。
乔昀抿唇轻笑,并未言语。
好看与否,他不甚在意,只要她喜欢就好。
喜服合了乔昀的心意,几个宫侍自是得了不少的赏钱,宫中尽人皆知,乔家素来是个出手阔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