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两银子,士子加书童一共八人,这就是一千六百两。
放在以前冯家阔绰的时候,冯征会用大把雪花银将这几个小王八蛋砸成猪头。
现在家道没落,只能在坊市摆摊卖面讨营生。
冯征心中默算,一碗面卖十文,一千六百两银子,不吃不喝得卖到猴年马月才能攒够?
不吃不喝也不现实,老大不结婚了?老二不读书了?
因此冯征梗着脖子瞪眼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跟你去牢里走一遭便罢。”
巡街校尉阴冷一笑:“还挺有骨气?”
下一瞬,他骤然变色,抬起刀鞘,捅在冯征肚子上。
孙婉茹赶忙上前,将丈夫搀扶住,奔走太过匆忙,将校尉撞得一个踉跄。
“没事吧?”
冯征捂着腹部,摆摆手:“不打紧。”
“不打紧?大胆刁民,竟敢冲撞本官,现在事情大了。”
校尉挥手甩开手下的搀扶,狠声道:“给这几位公子的银子,一分不得少,京兆府的大牢,你们也得去。”
衙役们冲上去,七手八脚将冯征和孙婉茹摁住,用铁链将二人的手反捆在身后,押着连推带搡就要带走。
圆圆脸的冯山抱住老爹,不愿他被带走。
虽然他脑袋笨,但他知道这伙人要将爹和娘带到何处。
幽暗冰冷的地牢、虫鼠遍地的地面、残暴的狱卒,还有发馊的饭团。
两个多月前,刑部大牢关押的那几天,在他幼小的心灵中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
“求求你们,不要带走我爹和娘。”
冯山哀求道。
校尉一脚将其踹翻,将佩刀拔出一尺,凶狠道:“怎么?你也想尝尝京兆府大牢的滋味?”
孙婉茹连连摇头,柔声道:“山儿莫要乱动,我和你爹去几天就会回来,你安心读书。”
冯征则如孤狼般梗着脖子,双眼怒睁,试图挣开押着他前行的衙役。
他是在战场上立过功的老卒,何曾受过这等冤屈?
尤其是当着这么多街坊的面,被踢翻面摊,拷上锁链带走。
一旁装肚子疼的几个坏胚士子们,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份上。
赵慕白压低声音道:“会不会太过分?咱们只想要点银子了事。”
丁嗣源少年老成道:“我爹说过,小鬼难缠,看这校尉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这怪不得我们,是冯宝源的爹娘运气不好。”
苗鸿图则尖刻道:“抓走丢进大牢才好,我看冯宝源今后在学堂还怎么抬得起头?”
这时,校尉低眉顺眼地走来,鞠躬弯腰道:“几位公子,下官是坊市南十三街巡街校尉,于坚,下官送您几位回府吧?这里不是您这般身份的人,该来的地方。”
对平头百姓重拳出击,在权贵之后面前唯唯诺诺。
老阴阳人了。
丁嗣源拖长音调,派头十足道:“有劳于校尉。”
于坚心中一喜,他之所以如此发言,就是想探探这几个公子哥的底细。
万一他们真的家世显赫,他于坚也算和这几人背后的世家结下一分善缘。
日后升职加薪,出任都尉,指日可待。
“来人,给几位公子备马,本官亲自送公子回家。”
话音刚落,突然前方街口的地面浮现出一圈紫色的阵纹,阵纹爆发出冲天的光柱,一圈圈透明的涟漪层层递进,将吃瓜百姓们排斥开来。
散发出紫色光芒的光柱,持续了五息时间,渐渐消散。
“师姐,怎么偏了二百步?我想的是直接传送到我家,为何传到大街上?”
“嗯……大概是刻画阵图时,手抖了一下吧?哈哈哈,大体方位没错,不要在意细节啦。”
“这里是京城何处?先前去给皇帝看病来过一次京城,为何这里远不如皇宫气派?”
“这是坊市,就是平民百姓住的地方。”
“好多年没下山过,听闻京城有很多特色小吃,我要尝尝。”
“曾师兄你格局小了,让冯师弟带你去花街转转,那里才是男人的福地。”
“呸,李谦你都得靠牛鞭滋补身体,还去那种地方?活该阳元早泄,来,让师姐用正义的铁拳给你打熬打熬体魄。”
随着阵图的光芒隐去,几道年轻男女的身影出现在街口。
正是通过传送阵法,从格物院传送到京城吃面的冯云和师兄师姐们。
冯云扫了一眼乌央乌央的人群,愣住了。
冯征和孙婉茹也愣住了。
校尉和衙役们更是不知所措,这种在闹市街头人前显圣,闪亮登场的做派,大大超乎了他们的处理经验。
反而是手持折扇的赵慕白最先反应过来,激动道:“是格物院的先生们,我认得那位脚踏飞剑的剑仙。”
此言一出,像在人群中点燃一团烟火,吃瓜群众们的目光陡然热切起来,灼灼地盯着这些年轻的神仙们。
墨台博士在大罗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太过崇高,她名下的格物院,有在各个领域有所建树的天才,世人都尊称他们为‘先生’。
当年京城爆发鼠疫时,京城御医上山求助那位擅长医术的先生,短短几日便将鼠疫解除。
有位擅长炼器的大师,为大罗军队打造了一批卓越的甲胄装备,穿戴这些装备的军队,成为大罗最骁勇的雄师,在战场上屡建奇功。
还有一位种植各种草药的先生,培育出一种能在盐碱地生长的谷物,将大片荒地变为耕田,让大罗连年丰收。
这样的例子太多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