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清的生辰,大到要请哪些贵人,小到宴席上一花一木的摆放,无一不精致用心。
然而江氏又十分谨慎小心,下帖子请的这些人,都是和自家有些渊源的,旁人不请自来自有别的说法。
这些条条框框,看似简单,其中的门道,足够写满一百本圣贤书。
宋灵枢知晓这些,心中很是安慰,看来江氏夫人是个贤德的,他们宋家有福气。
宋灵枢换了身衣裳,便去宋怀清面前请安。
她身形又长开了些,这衣服短了,不过宽度仍是适中的。
宋怀清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她,末了叹了一口气,“灵枢高了些,又清减了。”
这一路虽然艰难,但太子哥哥时常起来宋灵枢倒也没瘦多少。
但有一种瘦叫你爹觉得你瘦,宋灵枢生怕他迁怒裴钰,只说自己病了吃不下东西,更是在宋怀清面前说了裴钰百般的好话。
宋怀清哪里不知道宋灵枢那些小心思,如今长安城局势紧张,宋怀清心中总觉得这桩婚事欠妥。
宋家也是大家出身,他大可不必在这场无声的争斗中表态,就算日后新帝登基,记恨他当初袖手旁观,大不了他辞官就是。
刑不上大夫,他也不怕新帝会治罪于他。
可一旦宋家明确表明支持东宫,日后一朝落败,只怕会被扣上个谋逆的罪名。
那时是黑是白又有何用,满门的性命只怕就难以保全了。
可是宋怀清看着宋灵枢这样的样子,心中又不忍心极了。
这世间男子薄幸的多,今日视为珍宝的,明日便能弃如草芥。
这条路本来就不好走,他家灵枢这样的容貌和性情,嫁个闲散的勋爵人家一生平安荣华便最好过了。
听说这次灵枢和败毒找到了医治萧家那小子的办法,那小子眼疾治愈之后,上了几次朝堂,每次都能让他刮目相看。
宋怀清觉得萧从安就挺不错的,他老子已经不在了,年纪轻轻就承袭了爵位,灵枢又对萧家有大恩,那萧夫人哪还有理由为难她?
然而这些都只是宋怀清自己的想法,宋怀清察觉到了,自家闺女不过出去这一趟,满心满眼都是那太子了。
其实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前世宋灵枢并没有经历男女之事,只有那一次,错认了淮南王。
淮南王一心求娶高门贵女,那时的宋家并不出色,娶她只是碍于情面。
哪怕宋灵枢生的再美,淮南王也不曾给她一个好脸色,一味的作践她。
这一世裴钰待她掏心掏肺的好,她又初尝男女之事,只认定这辈子就是他了,自然全身心都在他身上。
宋怀清看着宋灵枢说这一路上的见闻欲言又止,最后到底还是作罢了。
他也是少年人过来的,自然知道宋灵枢和裴钰正在你侬我侬之时,他说多了,只会平白惹人厌倦。
宋灵耀看着宋怀清的脸色一变再变,几次三番想法子打断了宋灵枢,引着她说了些其他的,宋怀清的脸色才好看了些。
尤其是宋灵枢说道,在外尤其思念父母家人的时候,宋怀清很是得意。
到底是他的女儿,还是惦念着他,也不比惦记太子少了多少。
宋灵枢初回长安,没想到就有这多么多人递贴拜见,她只留了几个不好推脱的,一一应付。
以往和她亲密的,诸如柳青玉薛若之流,反而知她舟车劳顿,并不前来打扰。
宋灵枢歇息了几日,终于得了空子,让人拿着帖子去公主府请了柳青玉,又到薛府赵府董府,分别请了薛若赵如意和孙妙玉。
孙妙玉已经出嫁,正是夫妻伉俪情深之时,宋灵枢本就错过了她的喜宴,如今自然是要羞他一羞的。
孙妙玉已经习惯了,并不在意,许是嫁人之后脸皮子厚了些,反倒拿宋灵枢说笑:
“你还说我,我倒没来得及问你!”
孙妙玉一脸兴师问罪的样子,“不是说只出去几个月吗?这都在外面野了多久?终于舍得回来了!也亏是太子殿下看着你,不然我倒怕把你的心都在外面跑野了!”
宋灵枢呸了一声,“我可是正儿八经领了皇命的,哪里是出去胡闹的!玉姐儿恼我拿你取笑,故意拿话羞我!”
几个姑娘说说笑笑,倒是让气氛欢快了不少。
又说过几回话之后,薛若又说了不少事情。
这其中大多是关于宫中的,薛若并无其他的兄弟姊妹,她年岁又大了,只说议亲代嫁,薛将军从旁支挑了一个侄子送进宫去。
不知那方士又在元溯帝面前进了什么谗言,最近陛下对薛家很是冷落。
薛若是知道的,她心中藏不住事,只冷笑道,“皇后娘娘病了,贵妃暂理六宫之事,召了好几家武将的官眷进宫,我倒是去了,只是……”
后面的事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其他官眷就是不接受贵妃的招揽,也是和稀泥。
只有薛若这个性子,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薛将军在军中又颇有名望,薛若这样的态度,定是让宸王母子猜忌,以为他们早已经投靠太子,自然会恨不得将薛家除之而后快。
柳青玉也顾虑再三,但还是开了口,“我…我听母亲说,陛下很宠信那个方士,那方士告诉陛下,太子殿下杀气太重,是杀星之像,反倒是宸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宋灵枢和孙妙玉几乎异口同辞的开口,只不过宋灵枢是不屑的冷哼出声,而孙妙玉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