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午并没有心情和邢靖聊天。他郁闷地坐在老人让给自己的位置上,觉得现在的自己很滑稽。“你也是,还说人家,自己不也装着不认识吗?”面对老人的批评,邢靖无动于衷,喝了一口酸奶才说:“但是是他找上门来的,所以也应该是他主动。”何午这才说:“我已经自我介绍过了,现在可以告诉我,邹新去哪里了吗?”邢靖仿佛听不见何午的提问,一心翻着手上厚厚的书。直到何午叹了口气,他才接话:“我早就说了不知道,再说你又不讲真话,我也不想再回答你了。”老人家看着劝不住,干脆走到店门口翘着二郎腿听起来。两个人正对峙的时候,老人家还适时地添上一句:“何午,你看起来挺有店长的样子的。”
邢靖最开始确实想气一气何午,所以故意出声找茬。可是他现在说的确实是真心话,并不是故意继续和何午嚼舌根。他知道何午这次来华林南路的目的并不是见邹新,而是看自己。邢靖很好奇这个有点气急败坏的男朋友到底要来确认什么。何午被盯得浑身难受。邢靖猜出了他的想法,他也看穿了邢靖的心思。“我来就是想问问,本来我和邹新讲好了见家长时要穿什么,怎么临时又改变主意了...”“来兴师问罪的吗?”邢靖小声说。何午没有听见邢靖的埋怨,仍然直勾勾地看着他。邢靖无奈地将酸奶放在一边,撑着头说:“先说明白,小午,你应该从邹新那里听过我的事了吧?我可是刚从外地来的,怂恿不了她。”
在旁边听了很久的老人终于恍然地问:“啊,听了这么半天,我才明白,邹新是不是就是那个脾气很大的小姑娘。”自己的女朋友被别人这么评价,何午自己心里也挺不好受的。他没好气地看一眼老人,随后才和邢靖说:“我就算特意跑到这里来和你理论,难道就能有什么结果吗?”终于把真心话讲出来了,何午觉得自己好受了许多。他也顾不上丢脸,静静地等待了一会,看见邢靖没有发表意见的意思,就继续说下去:“我的话她已经听不进去了,如果可以的话,之后她再来这里,能帮我劝一下她吗?”
何午觉得自己已经将话说得足够客气了,就是不知道这个捉摸不定的男孩能不能会出自己的意思。他心里想着到处奔忙的哥哥,脑海里又浮现出昨天晚上何虞面色苍白回到家里的模样。那时何午吓了一跳,以为他遭遇了什么不测,赶快上前检查。他以为哥哥肯定和往常出去跑业务应酬一样喝得醉醺醺的,或许是有了反胃的感觉,才会脸色不好。结果他刚和何虞说上话,就发现哥哥竟然是清醒的。“你不是出去喝酒了吗?”何午有些嫌弃地帮哥哥换掉紧紧扒在身上的西服,“还好吗?”“你看我的脸色,像是还好的样子吗。”恩,说话的逻辑也很清晰,和平常完全是两个样子。“那怎么今天...”“同事今天聚餐吃的海鲜,”何虞有气没力地靠在沙发上说。“啊?”何午知道自己的哥哥从小就对海鲜过敏,虽然症状不算严重,可是放在平常即便是闻一下海鲜的味道都是不肯的。“那你吃了?”“能不吃吗?组长请客,不过他管饭不管送,所以我是和其他人一块回来的。”何午一开始还有些怜悯自己的哥哥,后来听说他走到半路就已经难受得不行,又忍不住怪他:“你那么要面子干什么,要是你花点心思和组长解释一下,他肯定会明白的啊...”“小午,我如果真的要面子,就会直接和组长说我不吃,这副模样在路上被人看见了难道不是更丢脸吗?”“那为什么?”何午记得哥哥还不常穿西服的时候是个利落干脆的人,怎么现在多了这么多说法在肚子里。“为的多了去了,就比如你和同事相处,总得要合群...哎你相什么处,去给我倒口水。”
水是倒过来了,可是何虞又开始趴在沙发上难受。“这怎么还有后反劲的?”他骂骂咧咧地接过水,合着药一块喝下去。何午稍微放心了一些:“呀,还知道看医生,总算是有一件事靠谱了。”“是别人带我去的,”看见何午不以为然的脸色以后,他又补充了一句,“陌生人。”“骗人的骗人的,”何午捂着耳朵,“自己不好意思就别推给陌生人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在和邢靖对峙的时候,突然又相信了何虞的说法。不如说,何午现在也盼望着能有那么一个陌生人帮自己度过难关。“说她是吧,可以可以,你们同辈吵架,我年纪大了,比你们抗骂些。”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何午看了老人一眼,随后说:“其实也就是一些小事,邢靖正好和邹新是好朋友,让他说的话——”何午的心里恨恨地想,本身就是因你而起的错事。
邢靖终于把那罐酸奶喝掉了,他进屋扔垃圾,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张纸:“要看看吗?”“什么?”“邹新请人画的衣服样子。”何午很意外,他以为邹新买的是成衣店里已经做好的衣服。接过纸以后,邹新的表情有些微妙。“这是请谁画的?”“我哥哥。”邢靖没有丝毫的尴尬。何午也就不将注意力放在糟糕的配色上,转而端详画上的衣服。“这是什么?”在衣服的轮廓周围有调出的蓝色点染的圈圈阴影,“那是绉纱,”老人朝邢靖递了个眼色,邢靖挑挑眉作为回应。何午虽然注意到了两人的小动作,对于其中的含义却无从知晓,“画在这是怕忘记。邹新特意在笔记上标的。”“笔记?”邢靖轻轻笑了一声:“你真的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