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田作十郎见实是没有苟且逃生的可能,倒也硬气起来了,抵死也不肯交代那些金判藏在何处,反而满口污言秽语,冲着岛崎景信大声叫骂。
这么一阵耽搁,北庄盛忠在外面等得不耐烦了,攻入居馆内这么长时间还不见人出来,心中难免有些不悦,里面的足轻私下劫掠,他还是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看不见。
可这群混账东西,竟然连正事都敢懈怠,更何况身边多是远江高氏一门的三方众武士,将脸全都丢给外人看了,翻身下得马来,一言不发得招手示意目付队跟自己进去整肃军纪。
刚一进门,正看着岛崎景信踩着矢田作十郎逼问钱财的藏处,每问一句,就拿着刀背打一下对方的脸,几句话逼问下来,矢田作十郎已经是被打得鼻青脸肿、满嘴血流。
北庄盛忠现在可以说是后宅内这群足轻最怕见到、也最不愿意见到的人,一见黑衣乌帽的目付队进来,原本还在打砸抢掠的足轻们,哗啦一下子全都停手。
长冈右卫门在屋敷内找到了金判的藏处,一手拎着一个布袋,胸口处的衣襟鼓鼓囊囊,兴冲冲地跑出来,高声叫道:“播磨守!播磨守找到了!咱们这回算是发了大财,趁着目付队没进来······”
“给我闭嘴!”岛崎景信狠狠瞪了自家这个没用的手下一眼,弯下腰将被自己踩在脚下,呜呜咽咽,还试图叫骂的矢田作十郎,抓住对方的衣领,直接将他从泥地上给拎了起来,喝骂道:“还不赶紧过来将这个贼首捆起来。”
长冈右卫门忙应了一声,将手中两袋金小判咣当一声,就这么扔在石板台阶之上,里面的金银顺着斜坡,从布袋中滚落而出,看得院内众人两眼发直,就连三方众的那些武士,也险些有些自持不住,想要上前一把收拢,全都将之据为己有。
被监军和目付队抓了个正着,长冈右卫门现在可没有原先贪墨的念头,忙带着跟自己一并从屋敷内出来的足轻,一拥而上,把披头散发,浑身上下遍体鳞伤,衣服、身上尽是尘土,看起来脏兮兮的矢田作十郎给牢牢捆绑住。
如果这样狼狈倒也罢了,为防止对方还叫骂,长冈右卫门抓住矢田作十郎袖衣的下摆,伸手抽出胁差,用刀尖割开了裂口,撕掉了一大块,揉成一团,直接塞进他的嘴里,为免他把嘴里的衣团给吐出来,在他嘴上也绑了好几道。
捆好之后,几名足轻压着他的臂膀就往外送去。
岛崎景信拉着长冈右卫门来到北庄盛忠的身边,低声请罪道:“刚才听闻这恶僧言说,家中藏有许多金判,为了将之找出来才耽搁了些许时间,还请万次郎勿怪,勿怪。”
而后赶忙令那些足轻将私藏的钱财全都交出来,北庄盛忠瞧了眼众人,将他们颇为不情不愿,且各个都怀揣着不少财物,胸口衣襟全都是鼓鼓囊囊的。
知道众意难为,也不愿意妄做恶人,只是训斥两句后,说道:“将金判、银锭、珠玉等物全都自觉交出来,其余些许浮财允许你等自留,不过若是过后被目付查出有人胆敢私留违禁,数罪一齐并罚,绝不轻饶!”
“是,是······我等悉听军令从事,绝不敢违乱法度。”岛崎景信带着众人忙不迭的点头应诺,而后指了指地上的那些死伤,和跟随矢田作十郎一并被擒拿的几名山伏问道:“这几个人怎么发落?”
“全都带走,留下两组人手将矢田馆查封,清点出财货后,登录造册交予武藏判官过目后再做处置。”北庄盛忠点了两名三方众的武士,命他们带人来负责善后。
“是。”
北庄盛忠又将另外几件事,全都安排妥当后,大步在前,带着岛崎景信、长冈右卫门等人马。出了矢田馆的宅院。
先前这些军势入城时已经引起了城中百姓的注意,围攻中泉寺时更是惊动寺前町内的邻家,不少人都在远处看见他们在山门外,接连杀了好几名僧兵,使番手持人头绕城威吓,更是把整座平城全都给惊动了,越来越多的聚集在远处的街上,向矢田馆的方向观望。
北庄盛忠勒住战马,威风凛凛地立在矢田馆的门口,顾望了下左右远近,言简意赅地下令道:“回返使厅缴令。”
直到将矢田作十郎等人全都拿下,传递高师盛判令的使幡才姗姗来迟,这倒是并非他故意拖延,而是上街围观的百姓实在太多,即便他尽力驱赶,但还是迟了一步。
索性北庄盛忠心中有数,并没有真的因这些豪族轻蔑家督,就对他们大开杀戒,除了有两人翻墙逃跑时被流矢射中外,再无一人受伤,被当场砍杀的都是随从的郎党。
最先想办法偷偷潜出城去,向善秀寺报信的是矢田作十郎的一个门徒。
矢田作十郎是寺中坊官,自然也有资格开山收纳门徒,城中不少座商、浪人或是出于对净土一向的虔诚,或是单纯想找个靠山在倚仗,或是贪求中泉寺发下来的年俸,大多都投入他的门下进献。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些门徒不论穷富大都在矢田馆的附近居住,因此在看到北庄盛忠奉检非违使判令来捕拿矢田作十郎后,便先后有好几个附近邻舍的人,急忙想办法出城报信。
若非是高师盛配下军势却是精锐,再加上没有威望足够服众之人带头,说不得这些座商就会聚集家中的用心棒,会合长屋里面的浪人,组成一向一揆来救援矢田作十郎。
北庄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