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最近一段时间为啥官道上往来的骑兵这么多?不会又有战事吧?”
“应该不会、湖广都到了朝廷手中,这一带应该再没战事了。”
“希望再不打仗了,不然说不准我们又得服劳役。”
“瞧你那点出息,这仗再打不了几年了。等朝廷把故土都光复了,你就是想打仗都没机会。”
对话的这对父子是南阳府附近的一户村民,因为家靠近官道,这几天看见了很多骑兵信使,他们觉得肯定是又有大事要发生。
洛阳城中,李振新设宴正在款待刚刚过来的内阁首辅吴贞毓一行人。老吴这人还算上道,接到邀请后就动身来洛阳,并没有推辞。
同吴贞毓一起来的还有,永历帝的特使庞天吉,他是大内总管太监的义子。
“辅台大人远道而来,本王怠慢了。”
“定西王客气,你为匡扶社稷操劳,自然诸事繁重。”
“辅台,此次邀请你来洛阳,主要是为了商议即将在武昌召开的国事会议。对于此次大会,陛下和朝堂有无条呈?”
“吾此次前来,陛下确有交代。如今天下乱局渐有平定之意,陛下觉得朝廷再偏居西南,恐无法照顾到全国战局,陛下有意将陪都东迁。”
“这事陛下考虑的倒是周全,但如今大事未定,很多新收城池,恐有反复的危险,吾觉得还是稍缓一二,等局势稳定了,再议迁都事宜为上。”
“那不知王爷,在武昌召开国事大会,所为何意?”
“自然是理定国事,为光复两京做布置。”
“两京光复后,陛下还能还都吗?王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吾此次来洛阳就是想请教王爷,社稷恢复后,王爷将做何打算?”
“恢复民生,励精图治,重建盛世。”
“此非武将所为之事。”
“天下离乱,百姓困苦,吾不忍百姓受难,自当肩负重任,岂能因文武之别而推卸责任。”
“我看王爷是有意大宝之位啊!”
“呵呵、吾看朝堂之上除了大宝之位,再看不到别的。你们是看不到生灵涂炭,看不到数十万将士拼死力战,为山河流血吗?”
“为国尽忠之人,陛下和朝廷自然看的明白,但朝廷也不愿看到谋朝篡位的贼子大行其道。”
“辅台、今日我就把话说明白了,武昌会议后,国朝大事都由国事委员会决议,陛下若愿意,他今后依然是天下共主,若是不愿意那吾只好另想他法。同样的道理,以后朝堂就并入国事委员会政事部,若是朝堂有人不愿意,那就把他排出在外,吾等另寻贤能。”
“李邦德,你莫非真要与天下为敌,行大逆之事?”
“与天下为敌的是尔等!成天琢磨的都是尔虞我诈,谋权夺利之事。吾是为天下百姓谋大利,若是有人阻止,休怪吾以敌待之。”
“好一个为天下谋之?恐怕所谋之利只有你一人所享吧。”
“我格局没那么低,这天下是百姓的天下,非朱氏之天下,也不是我李某人的天下,吾只想有生之年能为天下多做一些事,若是有人掣肘,那就是挡我的路。”
“李邦德,汝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天下,今天还请明言,若是能有余地,陛下给吾也说了,未尝不能让步。”
“虚君共和、天子垂拱而治,各部协调一体,共谋昌盛大业。这话我说过不止一次,今天吾再强调一遍。”
“天子垂拱而治,那汝要窜位登大宝之位,谁人能治?”
“无人可治,若吾想登大宝,早在陕北就自立了,实话说这些年,朝廷与我有何助力?吾当初尊陛下为天下之主,就是因为不想要去坐那个位置。你们视大宝之位,为天下至宝,吾却觉得那是能动的牢狱,对那个位置一点兴趣都没有。当然我对现下的权势却很在意,因为现下的权势能让吾为百姓多干点事,至于以后的事,我一点都不在意。等我完成心愿,剩下的事你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汝是圣人吗?”
“不是,吾只是多读了点史书而已,知道什么是千秋功业,什么是白费苦功。本朝太祖,为子孙后代享国万年,谋了多少?到头来还不是白忙活?孙子被儿子夺了江山,岂不可笑?你回去也劝劝陛下,以其能撑不起中兴大业,也坐不稳这万里河山,到不如退一步,说不准还能享国万年。还有朝堂上的那些人,说实话都不是啥能臣干吏,他们怂恿陛下谋权,无非是为自己谋私利。若是真有本事,尽可以到政事部或者军令部施展才华,只要是其真心为国,真心为民,吾来者不拒。”
“好一个来者不拒,吾请问你,若是我等到政事堂,你不会故意排斥?玩权弄术?”
“排斥自然不会,玩权弄术不可避免,你们难道会老老实实的在政事部安心理政?但有一个前提,先立规矩,再谈权术。吾恪守制定的规矩,你们也得在这个规矩范围内行事。”
“要守什么规矩,还请指教!”
“守什么规矩,这事还得武昌会议的时候大家共议之后,才能定夺。当然吾会在武昌拿出我的蓝本和主张,让你们以及各位军头们共同讨论。总之这个规矩要与国与民有利,还得大家基本都能接受。与朝堂之人相比,吾更在意各位军头的意见,他们才是最终决定复国之后能否和平的主力。”
吴贞毓最终平静了下来,退出了争执。这次和李振新的谈话,是真正意义上的摊牌。他早就做了最坏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