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荏染紧盯的眸子越发冷冽,胸口窜起一团火,越燃越旺。
弗谖敏锐地察觉了她的情绪波动,眸光一沉,当即站了起来,“天已经很晚了,我们先走,剩下的交给他们处理。”
他拉着伏荏染的手臂想要把她带走,突然听原梨吸了吸鼻子,开口道,“哪儿来的香味,好好闻——”
伏荏染本来还沉浸在自己愤怒的思绪中,听见这话,像有一盆凉水倏得浇下来,从头凉到脚,连胸口的怒火也浇灭了。
是,香气,那股香气又来了,之前都没有,一分神又出现了。
伏荏染两侧鼻翼动了动,清楚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香气,隐隐约约,慢慢在变淡。
这香气是从她身上来的,可她方才一直坐着,什么也没干,除了……情绪波动。
没错,刚刚她动了怒,心里冒了火,然后就听原梨说闻到了香味。
所以,那股香味是因她情绪变动产生的?
这会她的怒气没了,香味也就慢慢消失了?
伏荏染正陷在自己震惊的发现中兀自出神,弗谖唤了她一声,却没得到回应。
弗谖狐疑的眯了下眸子,瞧见如水的桃花眼中隐约闪过的惊喜和疑惑,心忽地跳漏了一拍。
“县主,这是我们在刺客身上搜出来的令牌,上面有启孟国皇室的标记。”
冯连将一个证物递上前来,想着伏荏染看他时似笑没笑的轻蔑表情,额头直冒冷汗,身体都不由僵硬了。
想他一个杀伐果决的武将,血肉飞溅的战场都没能让他动摇分毫,今日却被一个小丫头看得心慌,不由暗骂自己无能。
果然京城里安逸富贵的日子过久了,胆气都磨灭了许多。
冯连始终保持着递东西的姿势,伏荏染却不为所动,整个人都在神游天外。
原梨瞧冯连被无视,心有不忍,那可是冯维正的父亲。
她小心的碰了伏荏染一下,伏荏染这才回过神来,愣了半晌才消化冯连的话。
接着便是猛地一挥手,直接将冯连手里的令牌拍飞了。
“不必拿给我看,你自己去给太后交代吧。”
伏荏染此话让不同人听出不一样的味道。
外人只觉得伏荏染因为冯连的失职迟来动怒,用太后压他。
伏荏染实际是在嘲讽,太后思虑地可真周全,连证据都提早准备好了,选了启孟国背黑锅。
她是觉得若把凶手指向启孟国,暮国就能洗脱嫌疑吗?
砰地一声巨响。
伏荏染又是一抬腿,直接将面前的小几掀翻出去,重重砸在冯连的脚上。
脚背上的骨头似乎都裂了,疼得冯连冷汗直冒,却紧抿着唇不敢发一眼。
伏荏染冷喝了一声,“滚!”
冯连抱拳见礼,当即带着手下离开了。
原梨第一次见伏荏染发火,一时间有些愣住了,暗暗咽了口口水。
今日虽然只是她与伏荏染的第二次见面,但两次印象都感觉伏荏染软软地,没什么脾气。
虽然春宴上伏荏染出的风头不小,敢和天泱国使臣理论,私下父亲多次感叹伏荏染胆大聪慧,不愧是太后姑母看上的女儿。
原梨对此不以为然,觉得是父亲奉承姑母,夸大其词罢了。
但这会亲眼目睹伏荏染朝冯连发怒,这才真正体会到她的霸气,看她的眼神也不由端正起来。
原梨还在惊讶着,原家老爷、夫人都听说刺杀之事匆忙赶来了,见到伏荏染平安无事,这才长长的出了口气,而后对原梨便是一阵训斥。
责备原梨没有照顾好伏荏染,若伏荏染真出了事,他们原家难辞其咎。
屋里乱成一团,没人注意到弗谖悄悄出去了,而后便是一直闭目休息的桃花春庄庄主。
在楼外的露天走廊上,四周五彩斑斓的花灯将那个负手而立的高挺身影笼罩上一层夺目的光晕,他挺身玉立在,目光悠远地眺望着暮城灯火通明的夜景。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他未发一语,似是在等待对方的到来。
庄主恭敬地朝着弗谖的背影深施一礼,唤道,“殿主,属下还以为您一直在圣殿呢,没想到来了暮城。”
“今日是怎么回事?”
弗谖没有回答身后人的好奇,只是冷漠的询问。
庄主对他的脾性也有些微了解,知道他不喜欢人多嘴多舌,便没再问,直接解释起来。
“昨晚我们收到一张匿名纸条,说有人要在上元节灯市上刺杀县主。上元节人多眼杂,根本不好派人保护,属下便想出抛绣球招亲一计,吸引县主前来,届时人流涌动也是刺客下手的最好时机。”
“所以你故意引刺客在仙客来出手。”
庄主微垂了垂头,抬眼看了弗谖的背影一眼,出声道,“属下早在仙客来布好人手,若县主有危险当即便可出手。不过有殿主在,这番准备也就没派上用场。”
不过也多亏他早有准备,才在伏荏染跳下窗户时及时相救,否则伏荏染不死也要重伤。
弗谖没有否定他的功劳,转过身,深深的看了他半晌,夸赞了一句,“你做得很好。”
弗谖的夸赞让庄主喜不自禁,躬下腰又是深深一礼,泰山崩于前也能保持坦然从容的人,此时眼眶却有些湿润。
上次在春宴上见到殿主,他心中便一直无法平静,今日又能救下县主,只觉此生足矣。
“匿名纸条是何处来的?”
听见弗谖的问话,庄主激动的心平静下来,认真道,“属下查过,纸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