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姒能感到马车驶出那楼阁,然后又行驶了许久,似乎还有一道门,但那守门的侍卫只是稍作询问。在听到是景松说出“谢侍郎”三字后,立马放行。
她不敢掀开车帘去看外面的情况,今夜的事情若是泄露出去,她定惹上大麻烦。
马车又前行去,不多时,马车停了下来。
“姑娘可以下来了。”景松声音传来。
史姒从车舆内出来,利索跳下马车。她望了四周一番,发现这儿竟是朱雀门。朱雀门连接着的,乃是桦梾楼。
她虽未进过这朱雀门,可这桦梾楼她还是听过的。桦梾楼由礼部掌管专用来接待他国远客。这儿戒备森严,许司晗却能轻而易举将她带进带出,未免太过古怪。
“姑娘自便吧。”景松又驾着马车回头了。
史姒也来不及多想,便匆匆离开,能活着回去已是不错了,难不成还嫌弃人家不载她回沈府?
这已是深夜,此处离沈府还远得很。待她到了沈府,差不多到了沈府家仆已把侧门打开的时辰。她得趁人不注意,溜进去,否则,若被人发现,她可是说不清了。
她当然知晓,今夜自己见过东虞太子的事情绝不能向他人透露半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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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还未过,马蹄哒哒,惊了春山鸟。白月不知忧,俯首照尘泥。车辙两轴,偏是抚不平人心。
顾泓驾着马车,他知晓,自家公子每逢难断主意时皆会上晁光寺静心。
可在他看来,此事不难择断,若是梁皇能设计杀了东虞太子,于许戈而言,最是好不过。许司晗一死,东虞太子之位空虚,梁皇自然会送许戈归东虞。日后,许戈便是东虞的帝。
梁皇多阴谋善诡计,此次邀来东虞、大楚各方势力,必有其目的。只是诞辰未至,东虞太子便送来那么一幅已逝东虞皇后的画像,不就是想暗示他和公子乃是手足,若是相残,别说是在世的东虞皇就连去世的东虞皇后都不会安心吗。
用这种骨肉亲情的戏码来逼公子助他一臂之力……顾泓心里一顿腹诽那许司晗,人人皆说其是个君子般的人物,殊不知,其也只是个割舍不了江山社稷、滔天皇权的凡人罢了。
他心里十分忧心许司晗会不会利用公子,想来,白先生亦是担心此,所以今日才会提醒公子。顾泓不知许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想法,是坐山观虎斗尽享渔翁之利还是助许司晗一臂之力而自己依旧身陷囹圄……
马车内。
晁光寺的侧门忽被人叩响,惊醒了看门的小和尚智九。他好生纳闷,如此深夜,怎会有人来访,隔着门问道:“哪位?”
“姓许名戈之人也。”门那边回应道。
智九反应过来,忙开了门,道:“原来是公子大人,快些进来。”
晁光寺原是个破落寺庙,幸亏得了许戈的帮助才又日益好转起来,寺内僧人自然都是认得公子戈的。虽说公子戈名声不好,而于晁光寺来说,却是恩人,自然敬重些。
待那三人进来,智九又关了门,回身,却见明明早已歇下的主持此刻却出现了。主持法号常念,虽说年岁已大,却不似一般德高望重的老和尚,常念主持顽劣似个孩童。虽日日催着念着他们这些小弟子念经打坐,可他自己,却是很少做这些的。
智九有时候真心觉着,晁光寺破落,跟常念主持大有关系。也不知常念主持与公子戈结的什么机缘,还真是应了物以类聚的说法。
看老和尚领着那三人去了禅房,智九又回去睡了。
“常念主持这么晚了还不睡?”禅房内,看着常念给他们三人倒上热茶,许戈笑问,“茶水还是烫的,主持怎知晓本王要来?”
常念答:“老和尚我老了,睡得不安稳,这一林子鸟叽叽喳喳乱扑腾,定是有人惊醒了他们呀。”
“主持又怎知是本王而非他人?”
常念笑了:“老和尚这寺庙来人不多……况且,东虞太子既来了,老和尚若是公子您,亦是会心烦的。”
“主持虽居山寺,没想到,消息还是很灵通的。”白珩喝了一口热茶道。
常念回应他:“那可不是,老和尚这寺庙可是公子花钱修葺的,自然要对公子的事上心些。”
三人早已习惯了常念的不正经,俱是一笑。
常念起身,走至窗前抬头望去,道:“公子今夜来,可否看清了天上月何如?”
许戈未料到他会这么问,道:“这本王未注意,可今日是初一,应是朔月才对。”
“公子既对月之阴晴圆缺如此心知肚明,不抬头望月亦是知晓。怎么就在是否东虞太子身上犯了难呢?”常念关上窗道,“公子对东虞太子,其实就是观望天上之明月。心里其实早已清楚其心性,却为何要自欺欺人,非骗自己说月亮是圆的呢?”
顾泓小声对常念嘀咕:“主持,公子就是不知东虞太子所想所谋才苦恼啊。你怎么还说公子已清楚东虞太子心性?”
“小子,旁观者清,你倒好,反倒被这个傻小子给迷糊了。”常念指着许戈对顾泓道,“我都说他是在自欺欺人了。”
顾泓噤声,见许戈一脸沉默,他只好默默喝茶。
“这人啊,最喜钻牛角尖。”常念看着许戈说,“你自以为能控住自己的心性了,其实不然,傻小子,你这人,大爱人间是不假,论起你这仁爱来,只怕老和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