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伤倒地的萧千夜眼睁睁看着秦思芄把楚卿芫带走了,为他人做嫁衣的羞愤,对楚卿芫的担忧,再加上伤势不轻,一时气怒攻心,竟然昏死过去。
悠悠醒来的时候,萧千夜听到了不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且越来越近,不由得心头一喜。
这脚步声,很熟悉,萧千夜欣喜地想张口呼喊,奈何失血过多,她全身无力,费力喊出来的声音,自己都几乎听不到了。
待那双熟悉的青灰色靴子出现在自己眼前,萧千夜抬眼看向来人。
“果然是你啊……”心头一松,萧千夜虚弱至极地吐出两个字:“……救我……”
青灰色的靴子慢慢靠近,来人没有冲过来扶起她,看到她身下洇着一大滩血,忽然就顿住了脚步。
萧千夜见他慢慢拔出佩剑,然后用了一招落花飞月直直刺入她的心口!
落花飞月,是秦思芄独创的招式。
不恨苦地的弟子一年一度的比试较量,今年秦思芄就是以这招自创的剑招惊艳四座。
萧千夜还记得当时就连清濯真人也是面露诧异,她的阿爹更是对秦思芄赞誉有加,还赏了秦思芄不少好东西,其中就包括她一直想要却没有得到的那把很有来头的匕首。
本来,她是打算这次比试胜了以后,就向阿爹讨来送给清濯真人做新年礼物的。所以今年,她非常用功地去练,可结果还是输了。
她又羞又恼,不愿意多待一刻,不想看到秦思芄那得意嚣张的样子,当场就甩了佩剑,哭着跑了。
落花飞月,是由上而下的招式,中剑之处的伤口四周犹如绽放的花瓣,最后剑所击之处,是在伤口正中,伤口整体看起来像是一朵绽放正盛的却无比血腥狰狞的花!
萧千夜能感受到那冰冷的剑刺入自己温热的皮肉里,她痛得浑身痉挛,抬手握住剑身,她满眼都是泪:“……为……什么……”
为什么是你!
为什么!
……
那人没有说话,冷酷地抽回剑,不顾她几乎被剑刃削断的手指。
萧千夜躺在地上,身和谐下的鲜血流淌成一大片,她就这样安静地躺在血泊之中,眼睛瞪得大大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慢慢地滴入血泊之中,再也找寻不见。
那人看着萧千夜断了气,没有丝毫的停留,转身离开了。
茭草里很安静,阵中的魂魄已经不见,只剩下残破的结界,还有一具没有呼吸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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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思芄很顺利就把楚卿芫带出了不恨苦地。
这里是一处不大的院落里,楚卿芫躺在床榻上静待着力量一点点恢复。先是手指,继而是胳膊,再然后他半坐起身,揉了揉酸麻的双腿。
还不待他看清四周,房门一开,秦思芄走了进来。
“师父,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她走到床边,见楚卿芫正在揉腿,伸手过去轻轻捶着,力道不轻不重,“这是宋道人配的药,解起来慢一些。方才弟子急着赶路,不知道可有伤着你……”
“你杀了她?”楚卿芫截断她的话,直接问道。
知道他问的是萧千夜,秦思芄脸上的笑僵住,她停下手看着楚卿芫:“师父,你觉得呢,我杀了她没有?”
楚卿芫不作声,垂睫不去看她。良久,他问道:“白骨丹……是不是和你有关?”
“是,是我亲手化尽你的灵脉。”慢慢站起身,秦思芄很是干脆地答道。
本想说自己是关心则乱被他人所利用,可瞧见楚卿芫眸中那一闪而逝的失望,秦思芄的心一痛,就把滚到舌尖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闻言,楚卿芫只是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深夜寂寥,屋内灯烛明亮,两人一坐一战,犹如石雕。
“哈哈哈……”秦思芄却忽然低低笑起来,“是不是觉得我自始至终都不配做你的徒弟?我给你用了白骨丹,让你百口莫辩。如今你又被我劫出冰火狱潭,所有人都会认为是你清濯真人畏罪潜逃,原先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博取大家同情演的一场苦肉计而已!”
楚卿芫仍旧是没有说话,就连神情都没有丝毫的波动,似乎秦思芄所说所讲,都与他无关。而秦思芄最不喜欢的恰恰就是这点,不管她如何做,于他而言,都不受任何波动影响,就像她只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不,她连陌生人都不如的。
普天之下受过清濯真人恩惠的陌生人何其之多,偏偏就多了她秦思芄一人!
“所有人都会觉得被你愚弄,不管是信你的还是不信你的。”秦思芄的眸中浮现几抹趣味,她阴沉地笑着,“楚卿芫,你应该明白,这一次之后,你再也不是什么人人称颂的清濯真人,而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曾经满口的仁义道德,丰功伟绩,如今再看,都是一道道明晃晃的嘲讽。”
楚卿芫终于是缓缓抬起头,他看着她,眸色平静:“……所以呢?”
“所以,师父,如今只有我不嫌弃你,只有我不会丢下你,只有我不管你是何种身份,”秦思芄再次在他面前缓缓矮下身子,仰起脸看他,她的眼中现出狂热,“我都会一直在你的身边。”
楚卿芫恍若未查,语气淡漠:“不需要。”
意料之中的答案,秦思芄无所谓地挑了挑眉:“你如今一点灵力也没有,灵脉尚为完全恢复,没有人保护,你连最末等的弟子你都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