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立上了车,陷入沉思之中。
由崔家小娘子的话,可以看出宝儿最初并没有去农舍的意思,是瞧着好友翘课,她才突发奇想。
宝儿入农舍时,秦然已遭遇不测。
也就是说,不论她去或不去,秦然都在劫难逃。
如此一来,谋害之人,会不会本就与秦然有仇。
而那曹伟却一口咬定宝儿加害。
如此的矛盾,不排除他是凶手的可能。
不过那都是后话,现在的问题是,情况对宝儿十分不利,他须得先把宝儿摘出来,再考虑其他。
张大郎将车赶回了小院,不待说话,就听程立吩咐去何府。
张大郎愣了下,反应过来是早前给袁宝儿看病的那位太医的府邸。
他赶紧调转马头,直奔坊外。
马车抵达之时,刚巧何太医从轿子里出来。
程立上前一礼,“某今天前来实在冒昧,还请何大人帮某一个忙。”
何太医虽然在太医院是医正,不过论品阶却比程立少了好几级,哪里敢受他大礼。
程立也不强求,只站起身,“我家外孙女陷入一桩事由,死者据说是中毒而亡,然仵作只能验出是毒杀,却不知到底是何种毒物。”
“何大人浸淫医道多年,深受陛下信赖,定比那仵作高明不知多少倍。”
“某也知此事为难何大人,然某膝下便只这一个孩儿,实在无法见她被冤而亡,这才厚颜恳请大人帮我一帮。”
何太医拧着眉头,有些为难。
程立道:“你放心,那里我已打典妥当,大人只需要帮我看看便好,至于其他,与大人一概无干。”
也就是说,他所说的,将来也不会被作为呈堂证供被摆在明面。
何太医之所以为难,便是因为他身为医正,不可以随意给皇室之外的人诊治。
规矩在,他不敢擅自所为,但若能保密,他倒也无妨帮上一帮。
毕竟,谁家里都有儿孙,谁也说不好将来会不会求到程立门下。
何太医点了点头,表示应允。
程立大喜,急忙把他请上车,而后吩咐张大郎把车赶去书院。
因着天色尚早,杨怡柳担心给书院造成极坏影响,便与闵仲和商量,暂且将死者放在书院,待到夜半,再送去府衙。
作为交换,他会送来冰块,保证尸体和这里皆保持原样。
张大郎将车一路赶得飞快,没多会儿便到了书院。
程立先去寻杨怡柳,将自己所求严明。
杨怡柳先是皱眉,复又叹了口气。
“人可以进去,不过此时太静,车不能入内。”
他示意张大郎把车子赶来院子里,然后让小童带着两人赶紧过去。
程立朝他一礼,跟着小童急急出门。
张大狼见何太医拎着箱子,有些落后,便追上一步,把箱子拿过来。
何太医瞥他一眼,便紧跟上程立。
四人踏着夜色,来到农舍。
小童有些怕,只在门口指了指,便不敢再进去了。
程立接过张大郎的箱子,命他在这儿陪着小童。
他与何太医一入内,半个时辰之后,两人闭口而出。
回去家后,程立书房的灯彻夜未眠。
隔天下了朝,韩立犹豫再三,还是追上了正欲离开的顾晟。
“顾大人,请留步。”
顾晟站定,转眸看他。
程立见了个礼,看了眼周围,低声道:“程某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大人帮忙。”
顾晟眉头皱起,心说既然是不情之请,那就别说。
他绕开程立,头也不回的往外去。
程立却知此事实在棘手,唯有布衣卫这群人能办。
想到昔日他能在宝儿病重带自己归家,便揣度他该是不像传闻那般冷漠,复又拦住他去路,低声道:“某是实在没有法子,这才来求顾大人。”
“还请大人拨冗听上一听。”
顾晟虽急着回去料理公务,但程立好歹也是六部主事之一,如此低声下气,实在不好不给几分颜面。
程立三言两语将事情交代,又道:“我信她不会做此事,便请个人去查验,秦然确实中了毒,但那毒若想致命,须得饮上至少十余碗。”
“秦然又不是傻子,又非被捆束,便只喝水,十余碗也要撑得呕出来,何况毒药?”
顾晟眼睛缓缓的落在他脸上,静静的,也不知在想什么。
程立并没有从他面如表情的脸上看出什么,又道:“大人手下能人辈出,不知能否帮某看看,到底是何物导致秦然死亡。”
程立希冀的望着顾晟。
顾晟却道:“大人身居六部之主,该比我清楚规矩。”
“这些话我只当不曾听见,大人还是另想法子吧。“
说罢,他越过程立,头也不回的出了宫城。
程立望着他背影,眼底闪过一抹失望,但很快有振作起来。
宝儿还在狱中,若他放弃了,那她便真的完了。
顾晟一路回到抚司,耗子正带着供状过来,“大人,那厮招认了,高家确贩有私盐,不过他却不知到底是谁指使。”
顾晟看了眼供状,抛回桌上,“不过是个小喽啰,便是招了又如何?”
耗子眨巴两下眼,低声建议,“不然把高家人抓过来问问?”
他说的问问,自然不会是随口一问,而是将刑罚尽数招呼个遍之后的询问。
顾晟想了下,摇头,“让人盯着高家那几个,这东西是重利,没谁能抵挡得住诱惑。”
“便是他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