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长街之上,无数人蓦的被声声响动惊醒。
但听轰隆大作,如大江潮浪,碾过人间。
有人心惊肉跳的往窗外偷偷窥视了一眼,然后就被吓得面无人色,跌坐在地。
这哪是什么潮浪,分明是一声声汇聚如流的脚步,整齐无比,落地有声,如惊雷炸响。
“六扇门办事,闲杂人等退开!”
就见街上,数百道人影,纵横成行,身着冷寒铁衣,佩刀持弩,正自往西而去。
当先十数人驾马而行,顶盔披甲,腰佩钢刀,煞气四溢,铁血无敌。
如此变故,自然惊动了很多人。
连皇城之中,也有人飞快来询,方应看、米有桥他们自然也被惊动了,得到的消息都只有一句话,蔡京遇刺了。
若是遇刺,这本身就是件很普通的事情,毕竟谁都知道,天底下有多少人,是想要杀蔡京的,这样的事情,在所有人看来,早已见怪不怪。
可不寻常的是。
这一次的杀手,居然不同寻常的厉害,前所未有的高强。
孤身独闯蔡府,杀得众多高手束手,一合之敌都是少有。
连“六扇门”都出动了。
有桥集团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时机,想要凑凑热闹,毕竟,这样一个高手,来历不明,身份不清,若不能收入麾下,留着总是祸患,谁知道哪一天会不会轮到他们自己,亦或是轮到皇帝。
刑部当然也有动作。
京城中,出了这么一位人物,他们这些吃官饭的,当然不敢毫无动作,明面上,也都应该做足了,免得皇帝怪罪下来,也好有个说辞交代。
等他们到了蔡府,进了蔡府。
却见血腥气冲天。
满地死尸,而且死状俱是惨烈非常,大都一击毙命,不是尸首两分,便是身子中分,看的人脸都绿了,都白了。
等他们赶到后花园。
已是瞧见了一群人正在围攻一个人。
但倒下的,竟是那一群人。
节节败退,有的几乎已被吓破了胆,疯了般狂吼着远退。
但见刀光一亮,便倒一人,剑光一闪,再死一人。
刀刀毙命,剑剑杀敌。
月华下。
血花点点,血水飞泻。
看的人不寒而栗,惊惧悚然。
这些人,只有苦苦招架的份,哪有什么还手之力,且中招者,几连惨叫都没有,唯一不同的,是站着、倒下,干脆利落。
而更让他们震惊的是,那几个苦苦支撑的,居然都不是普通人,这里面,有的是当今江湖上声名鹊起的后起之秀,有的是名扬天下的高手,有的是凶名赫赫的好手,还有诸多杀手,恶徒。
可现在,这些人,都已像是见了鬼一样,脸色惨白死灰,像是大劫临头一般。
天下第七、罗睡觉、还有七绝神剑剩下的两个人,以及在旁伺机待发的蔡京,这几个人,早已遍体的伤势,刀伤剑伤,只似被猫戏耍的老鼠般,在那人的刀剑下,苦苦支拙,险象环生。
但这会,天下第七突然眼露喜色。
他已看见院外涌进来的人,六扇门的精锐。
“你以为今天你能活着出去?”
可耳边的冷笑,却是如一盆凉水当头淋下。
“你那几个师兄弟连同你师父都死了,你却还活着,今日,送你一程!”
本是游离飘忽的剑光陡凝,如千万道流影飙射,剑气冲霄,满园肃杀,百花瓣叶,像是遭受了疾风骤雨般的吹打,零落残碎。
天下第七突然不动了,他仇极掌仍是推出之势,奈何浑身却已没了气力。
一柄剑,钉在了他的喉头,带走了他的体温,热血翻涌,他想说话,可牙缝里只能挤出“咯咯”怪响。
长剑一拔,带出一注鲜血。
天下第七已跪倒在地。
但还没有结束,剑光一挽,他面前的人刹那间仿似斩出了千百剑,化作一张剑网。
众目睽睽中,但见天下第七的身体,立时僵住,神情凝住,而后,浑身上下,绽出千百道血花、血箭,然后,散落一地,支离破碎。
还有罗睡觉。
他浑身染血,以身作剑,今日赫然遇到敌手,四肢几乎无一处完好,口中咳血,身上溢血,一脸惨然。
只见一刀横过。
已斩过他的手臂,划过他的脖颈。
他这个梦中练剑的人,终于合上眼睛,一梦不醒了。
头颅滚落,断臂坠地。
其余人,更在此刻,接连步了他的后尘。
杀到此刻,就只剩个蔡京。
伤势最轻,也是他。
这老头可真是心狠手辣,为了遮掩自己的身手竟是任由自己这群手下,尽遭屠戮。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在京中生事?”
听到声音,刀光剑光一散,苏青扭头看去。
只见四面八方,墙上地上,都是人。
连屋顶也是人。
而且还不是寻常高手。
“好家伙,京城里,何时多出这么一个人。”
众人望着满地尸体,心思各异,又惊又疑。
苏青却哈哈一笑,看也不看面无表情的蔡京闪身掠起。“急什么,这里施展不开,让我瞧瞧,都来了哪些高手?”
“休走,放箭!”
急喝声起。
立见无数劲弩强弓,松弦射箭,密如急雨。
苏青凌空而起,刀剑横挥削斩,剑气刀芒乍现,如一弯弯弧月,横扫四方,气劲爆冲,好不惊人。
搅碎了箭雨,斩碎了箭幕。
“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