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得时家确实算不得殷实,拿到后世就是一普通白领阶层。
不过,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养得还是挺金贵的。
他自己是一名廪膳生,由公家给以膳食,加上平时帮人刻书刻字啥的,也有些微薄收入。
总之,日子还过得去。
都说女儿要富养,李得时对他女儿很上心,除了自己教育督导之外,还特意为女儿请了一名侍女帮忙料理女儿的生活。
他原配夫人生下李之怿后便去世了,后来他又续了一房夫人,不料不久又去世。
一名相师算他命中克妻,李得时信了,于是不再续娶。
当然,不续娶还有一个原因,担心后娘对女儿不好。
可没有伴侣的日子难过,毕竟他还正值如狼似虎的年纪,寂寞的时候也想过续娶,而且随着女儿逐渐长大懂事也怂恿他再娶。
可他想了想,还是算了,反正女儿马上要嫁人。即便想娶,也得等到女儿嫁个好人家再说。
算是了却他这个当父亲又当母亲的一桩心愿。
李之怿拗不过,也就作罢。
所以,李得时一个人过了将近十年的单身生活。
随着女儿日渐出落大方亭亭玉立,上门说亲的人络绎不绝。
甚至都有自己找上门来的,非要娶他女儿,像那个梁赟。
可李得时开明,加上只有一个女儿,他很珍惜,不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一套,找女婿除了自己喜欢,还要女儿也喜欢。
这样,自然拒绝了很多人家。
长得不能入他父女俩眼的,名声不好的,没有上进心的,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通通不在他和女儿的考虑范围之内。
以至经常被左邻右舍调侃:这个也看不上,那个也看不上,看你最后能挑个什么样的女婿。
每当此时,他总笑着回应:我这个当父亲的其实只是把把关,关键还是要女儿喜欢才行。
本来,这已经大大违背了当世人的认知,好在都知道他只有一个女儿,十几年来当作宝贝一样。
不过,调侃归调侃,邻居对他女儿李之怿真是赞不绝口。一提起李之怿,都竖起大拇指。
如此一来,李得时更是觉得要为女儿挑选一位如意郎君,这样才能对得起自己多年的教育和如此优秀的女儿。
毕竟,这时代的女孩子一旦嫁作人妇,几乎没有改嫁的可能,若没有嫁给一位疼她的如意郎君,那就得苦一辈子。
所以,为女儿选夫君这事,李得时可谓慎之又慎,生怕将女儿托付错了人。
然而,有些人容易拒绝,有些人很头疼,比如那个梁赟。
若是平常人家遇到这种好事儿指定笑得合不拢嘴。
梁赟算是一表人才,他父亲梁世燊仗着兄弟是保定伯,在京城做起买卖,风生水起。
家底儿那叫一个厚。
用梁赟自己的话说,他家有的是钱,几辈子也花不完。
这样的人家去哪儿找?
可李得时和他女儿李之怿都有自己的想法。
就在朱翊镠和付大海刚一离开李家,李之怿便与她的侍女宁馨儿聊了起来。
宁馨儿与李之怿同岁,虽然身为侍女,可与李之怿情同姐妹,平常说话也无顾忌:“小姐小姐,那个讨厌的梁公子又来了。”
李之怿回道:“来就来呗,反正爹不会答应。”
“是啊,就怕他们仗着梁家的地位与势力使强。他家那么钱,他伯父又是保定伯。”
“这里是京城,天皇老子脚下,难道他们还敢抢人不成?”
“不好说。”宁馨儿担忧地道,“即便他们不敢明抢,但以梁家的势力,为难老爷容易得很。”
说起这个,李之怿也不免担忧起来,对呀,明抢是不敢,但为难人故意找茬儿,他们干不出来吗?
李之怿蹙眉沉吟。
宁馨儿又忙抚慰道:“小姐,别说是你,就是我,也不愿意嫁给那个梁公子,且不说他的名声,你看他那副目中无人了不起的样儿。”
李之怿继续沉默。
宁馨儿接着又道:“小姐,如果梁公子像刚才歇肩咱家的那位公子一样谦虚、可亲,时刻保持微笑,永远都是一副不骄不躁、彬彬有礼的样子,那就好了。”
“说这些有什么用?走,咱出去看看爹,那梁公子是不是真的为难他了?”
说着,李之怿便领宁馨儿出了房间,见她爹正坐在客堂发呆。
“爹。”
李之怿喊了一声,可她爹陷入沉思没有反应。
李之怿走到跟前,她爹像灵魂出窍似的仍然一动不动。
“爹,你怎么了?”
喊第二声,她爹才缓过神来笑了笑:“女儿。”
李之怿看得出来,她爹笑得很勉强,肯定有心事。
“爹,刚那个梁赟又来了?”
“嗯。”
“他到底想怎么着?”
“还是一定要娶女儿。”李得时紧锁眉头,但旋即又笑开了,“可爹知道女儿不喜欢,也知道那小子不可靠不可托付终生。”
“可这是第三次拒绝人家,他会不会为难爹?”
“没有。”李得时摇头。
“爹,你骗人。”可李之怿鉴貌辨色犹然不信,“他肯定为难爹了,是不是?”
“没有,女儿不要多想。”李得时坚持道。
“爹,你刚才都走神了,喊你两声才听见,而且爹的脸上分明有忧戚之色,你是骗不了女儿的。爹就如实告诉女儿吧,他到底是怎么为难爹的?爹说给女儿听嘛。”
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