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纲有些魂不守舍,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岳将军!你是说让老夫去拦截完颜宗弼的船队?和那十万人!?”
你带走的人倒是不多,才八百,留给老夫的也不算少,四千挂零,只是直到眼下还一个不见踪影呢!万一他们真不来呢?
再说老夫也不会打仗!
岳飞道,“金兀术在句容逗留,必然要派人去建康联络,让镇守建康的金军出城,提前打通秦淮河沿岸有可能出现的阻碍。而土桥镇,是句容和建康之间的必经之路。”
他在地上拣了根树枝子,用火光照着,在地上画了个草图。
对李纲道,“相爷你看,这是长江,这是秦淮河的下游,这里是铁心桥至将军岭、牛头山一线。当初我在陈淬都统制手下布防时,曾经在这一线修了条完整的石头堑壕,我们只要守住这里,便从秦淮河下游的左右两岸同时扼住了河道,金兀术从这里逃不掉了!”
“那你还要把八百硬手都带走。”
“相爷你想想看,我们五千人都守在堑壕一线,如果建康金军出城从背后攻击我们,我们还能不能守住?”
李纲一看,真是这么个道理。
但岳飞走了,他心里没底。
岳飞道,“相爷放心,我的四千人会到的,到时你带他们速往下游去,占领石头堑壕,将军岭靠江的地方崖面很高,河面很窄,你让人从山上往河中多扔大石,堵塞住河道,不让他顺利通过便可以。”
李纲的眼睛里有了点亮光,“好像不难……然后呢。”
“你将所有的弓箭手都布置在靠近河岸两侧的堑壕中,他只要派人下河、去清理那些阻挡行船的大石头,便要全部射杀。金军在船上的你千万不必理他,他清理河道受阻,必会登岸来攻占堑壕,相爷要对付的重点是这些人,”
李纲不住地点头,好像主意还不赖。
岳飞加重了语气,对银青光禄大夫说道,“所以,我留给相爷的这四千人,任务就是不让他清理河中的石头,你们守住堑壕不必出击,因为他攻击堑壕也是为了清理河道。”
妥了!真妥了!蹲坑儿、打人、放干扰而已。
“但你那四千人不听老夫的话怎么办?谁又认得老夫?”
岳飞已经扳鞍上了马急着要走了,听了李纲的话,拍着额头道,“疏忽!”
他的鞍边挂着一杆银色的沥泉枪,是主兵器,腰里挂着剑,摘下来以后好像又有点舍不得,“这把湛卢是恩师赠我的,赵云和薛仁贵都用过的。”
最后又挂回去,把他那张弓摘了下来,“我的人都认的它,那就是它吧,也不太称我的手,到时候谁会射箭,相爷便又多个帮手。”
岳飞走后,李纲的身边只有五六个家人,和岳飞留下来的两个骑兵。
李纲在夜色四合的秦淮河边焦急地等待,只希望岳飞的那四千人快点来。
只希望岳飞的计划没有纰漏。
只希望战况别再临时出现变化,那时岳飞不在身边,李纲就抓瞎了。
还希望这一役早点结束回宜兴。岳飞虽然告诉他,离开宜兴时留了两百步军,还说留了两个硬手,宜兴万无一失,但李纲还是有些担心岳飞的那些妇孺。
很快,有一支一百来人的队伍骑马赶到了,看装束不是岳飞的人。
岳飞留下来保护李纲的两名骑兵立刻把弩箭端起来,“什么人,站住!”
对方都是便装,为首的两个不像好人,他们各持着两把钢刀,反问道,“大半夜的,你们鬼鬼祟祟的,又是什么人?”
举弩的军士道,“胡说什么,当朝的李相爷在此。”
“是李纲李相爷么??”
“大胆!李相爷的名讳也是你们乱提的!”
李纲道,“正是老夫,你们是什么人?”
对面的两人听了立刻飞身下马,抢着上前施礼,“相爷,总算找到你了,我们奉了陛下之命来保护相爷,我是钟目,他是我儿子钟卯,这一百人是陛下派来的皇城司御营侍卫。”
李纲说,“老夫没听说过你们这两个人,还侍卫……侍卫怎么穿便装。”
钟目道,“小人便是钟相,他是钟昂,我这样说相爷应该知道了吧?”
李纲厉声喝道,“大胆反叛,不思报国反去举乱,我们提防着金军还要提防着你们这对贼子!你们也配做汉家儿郎!说吧,你们是不是要李某这条命?还是受了完颜宗弼的蛊惑来助他的!”
这对父子不恼,连忙解释,“相爷你误会我们了!不认识我们时还客气,一认识了便骂我们。”
身边同来的禁卫头领也上前解释,还掏了禁军特有的号牌让李纲看。
钟卯道,“李相爷,我们与陛下可是作过保证的,你要是敢有什么闪失,陛下才会要了我们父子的命。”
又递上了那张“杨无敌之弓”,说是陛下赐予岳统制,专门叮嘱岳统制给金兀术长长记性的。
李纲这才相信,“太好了!方才老夫一听钟相,恨不得上去咬你一口。”
钟目笑了,“相爷在此做甚?”
李纲道,“都来看地下,”
人们举着火过去,沙地上果然有图,李纲道,“看这幅地图了没有,老夫正缺人手呢,你这一百人先去将军岭,如此这般……”
人刚走,又来了两百骑兵,举着“大宋一窠蜂”的旗子。
别看李纲骨瘦如柴,但名头真不是盖的,武骑尉邴育戈一听,便飞身下马。
李纲兴奋地道,“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