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兴富的很哩,粮食能供一万人马吃十年!本来岳飞在宜兴,张伯英没有正当理由不方便去占那块地方。
戚方一去,满盘皆活了。
张伯英有充足的理由跟着过去,他要保护吴婉仪,保护岳统制的家人,只要顺理成章在宜兴站稳了脚,陛下也就省了不少精力,以后不必再为他筹集军粮而操心了!
彼此的职位在那里摆着,张伯英不信,岳飞从建康回来敢去告御状。
岳飞的老上司杜公美,屡受陛下提拔,在大宋生死存亡的时候,此贼坐镇建康,不思报国,却以宰相身份投降了金国。
此举引发了一连串恶劣的反应,大宋仓促间组织起来的江岸防线一下子土崩瓦解,而高官以变节求活命的示范作用才是最要命的,影响了一大批人。
皇帝陛下对所有脑袋上顶过“杜”字的人马,应该都不会有什么好印象,他们身上贴着几个大字:不靠谱儿。
再说岳飞还能不能从建康回来?
拿着五千人去拦完颜宗弼,谁都知道够呛!
张伯英一面飞快整军出发,一面在马上草拟了一份简单的军报速送临安,陈述吴婉仪在宜兴可能面临的巨大危险,以及他临时动兵的决定。
也让陛下和众同僚们都看一看,有戚方在宣州,他在安吉按兵不动、不去建康的决定该有多么正确。
傻子都知道吴婉仪是哪个,这小妮子若是不幸落入戚方手中,张伯英就算把金兀术那十万人都杀干净了也是白搭。
大军开拔,张伯英催促手下朝着宜兴方向没命地跑,按接到军情的时间推算,戚方的三千人大概已经到了宜兴城下了,他可一点都不能耽误。
……
银青光禄大夫李纲真是想不到,淮南宣抚司右军统制岳飞所率的五千人马,移动速度会如此之快。
由宜兴飞驰到秦淮河畔,两百多里的路,岳飞的先头马队只用了一天多一点的时间。
但岳飞说跑的还是慢了,典军校尉夏候渊的行军速度是三天五百里。
李纲算了算,说也差不多,“岳统制你这都接近三天六百里了。”
“李相爷,那可不一样,你看看我们按时到达的才多少人?八百人。剩下那四千多人还在后边跑呢,此刻估计着也就跑了半程。”
剩下那四千人都是步军。
李纲道,“这可不怪你,因为关系着国力,你的装备无法同夏侯渊相比……但岳统制,难道你这么个行军法儿,就不怕手底下军兵吃不了苦,半路上开了小差?老夫担心你出发的五千人有几成能赶到这里。”
只说担心,不便说怀疑。
但要都是这么个跑法儿,也许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江淮宣抚使杜公美等不到去守建康,早就跑了。
岳飞笑了,二十七岁的英俊小伙子,如果拿上折扇、举一册书就是个书生的模样,双目炯炯有神。
——并不是一个眼大一个眼小,李纲纳闷怎么竟有这样的谬传。
他自信地说道,“怎么会!我们从河南开始,就是一边打一边到处跑过来的,该开小差的早就开小差了!”
河对岸就是湖熟镇。
岳飞接到张伯英的命令,就是笼统的一个大方向,建康。
而岳飞给手下定出来的行军目标则进一步具体了:就是赶到秦淮河,在与湖熟镇隔岸的地方集合。
李纲不解,多次试图问一问,为什么要选这个地方。但那时所有人都在不停地策马玩命跑,连口水都不喝,他就没问。
从一接到张伯英的“命令”开始,这支五千人的队伍像是要赶着去建康吃粘饽饽,从上到下异常的兴奋,“总算有仗打了!憋坏了!”
连岳飞都是这种神态,李纲从岳飞的脸上看不出被抓了劳工的委屈,除了没有手下人那种溢于言表的兴奋劲,别的方面可都一样。
马队在河南岸的树林里休息,等着后边的步军,并且派出了两拨儿硬探往上游去探看,李纲这才想起来问问。
岳飞说,金兀术夜里偷偷摸摸的探巡水道,必然要考虑不经原来的出口入江,从那里他根本就出不去,有韩将军的水师挡着。
李纲问,“那他要怎么走?”
“一定是想绕开韩世忠,他有两条路,一条是往东去镇江,另一条是到建康城西来。我赌他不会去镇江。”
“为什么?”
“镇江有宋军守着,万一他的脱身之计被镇江守军发现了行迹,再遇到镇江守军的抵挡干扰,那么韩世忠的水军只要从上游冲下来,船强过他,又占据着顺流之利,他的计划也就泡汤了。就算他从镇江方向过了江,江北又是淮河下游,又比上游不好渡过,而且庐州方面的金军要接应他路又太远了。但相爷你再看看建康,建康还有他的一小股人马在呢,必要时有接应,韩世忠即使要赶过来也是逆水。”
“我们为何要在此处集结呢?”
“金兀术探察水道,必是丢不下他的那些船只,过江还要用到那些船呢。那么他要走建康这条路,入江只有经过秦淮河。”
岳飞指着脚下道,“这里是秦淮河北支流——句容河的下游,第一步他必挖到句容镇去,而句容河的上游有些河段浅涩,仍不便行船,他还得边走边挖,希望我们没有来晚了。”
“原来你都算到了!”
“算到算不到,我都得来这里,因为要去镇江的话,在这么短的功夫之内我根本就赶不过去。”
他狡诘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