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时候,筑紫广门让家臣领着人把收上来的兵器和盔甲装上几辆大车,拉出了东门,稻田利吉带着一队高丽兵士在城外等着他们。
两个家臣和稻田已是老熟人了,虽然到现在稻田还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的名字。三人寒暄了几句,稻田带人逐车点验了武器和盔甲,一个家臣说道:“我军兵士的武器都交了,武士和官佐的随身武器保留,以防兵士闹乱子,这可以吧。”
“可以。”稻田一边说,一边继续清点。
“我家主公的盔甲也可以保留?”
“行,筑紫广门大人毕竟是大将,即便到时候他降服我军了,也会保留他的尊严。像本人,当初降服秦大人时,也保留了自己的盔甲。”
两个家臣对视一眼,看来这位投降高丽人的倭国武士大小也是个带兵的将佐。
稻田利吉清点完毕,让人拿来了纸笔,然后请二位家臣签字画押。
两个家臣有些发愣,这缴枪还需要签字画押吗?
稻田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们交了多少刀枪和盔甲,都要入库,没有你们的签字画押,军中说我贪污了怎么办?对了,上次交的铁炮也要请你们签个字。这样写,某年某月某日,筑紫广门阁下上缴晋州保民军铁炮多少,刀枪多少,盔甲多少,你二人在下面签字画押,顺便替筑紫广门大人也把字签了,我也要签字,当然是后面补,本人的名字暂时还不能让二位知晓。这样清清楚楚,我就可以向秦大人交账了。对了,那三箱财物就不要写上了,记住,以后你们降服于我军,也不要对人说起那三箱财物的事情,知道吗?”
两个家臣自然心领神会:“请秦大人放心,我等决不会乱说。”
稻田等他们两个签字画押完毕之后,又叫人递上来两个包裹,说道:“这是你们二位的签字费,我们秦大人给的,一人一百两银子,不过还是要请你们在收条上签个字,我好回去销账。以后你们降于我军,有这张收条为凭,这一百两银子也不会被我军没收了。”
两个家臣有些惊喜,惊讶的是居然高丽军还有这个规矩,就像市井中谈生意收佣金一样,喜的是他们知道城外的援军多半不会前来解围,到时候投降,肯定会被高丽人搜得干干净净,有了这一百两银子,他们当俘虏的生活不会过的很差。要知道,他们现在每人每月的俸禄也不过五十两银子,这秦大人还真是大方啊。
稻田押着大车回到了军营,随后他来到秦川大帐,把两张纸条交给秦川。秦川仔细看了看,转手递给姜二:“和昨天的两张一起收好,以后这些纸条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
稻田问道:“主公,是不是要他们成为我军内应?”
“内应什么的,看情况再说,以后遇到这类事,还要多找些倭国人,总有用到他们的时候。”
“明白,主公。”
“姜二,外面的倭寇援军有动静吗?”
“大人,没有,他们现在正在做早饭。”
“嗯,你把金永成他们都叫过来,一起吃早饭,顺便开会,还有那个徐保山。”
“是,大人。”
等众将来齐了,秦川把城里城外倭军的动向和意图一说,大家都觉得这仗有些说不清的味道了,城里的倭寇想要投降,城外的倭寇想溜,但都被秦大人给阻止了,而自己这边则既不能败,也不能胜,还要给倭寇坚持下去的理由。这些将领都是武人,也是粗人,没有文人那种弯弯肠子,对他们来说,打仗就是往前冲,不是敌人死就是自己死,现在战争被秦川搞成这副样子,变成一种莫名的平衡状态,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打了。而且他们听说昌原城里的倭寇已经被全部缴械了,却还是不准那些倭寇投降,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其实秦川也不知道下面该怎样打,自己能做到的就是拖住倭寇,把麦子收完,然后大家打道回府。昌原离釜山太近了,倭寇绝对不会允许卧榻之侧有只老虎在睡觉,肯定不能过早去刺激倭军。另外胁坂安治名气太大,击败了他,也会引起倭军重视,但又不能不打一仗,否则家伙还会来找麻烦。秦川有些头痛,战争是实现某种目的手段,但其中的尺寸还真不是那么容易拿捏的,看来自己还得去找几个有谋略的人来当军师,眼前这帮武将,堂堂正正打仗都还不错,但要玩弄阴谋诡计,火候确实差得很远。
秦川在东门这里犯愁,他的敌手,城里的筑紫广门和城外的胁坂安治也都在犯愁。筑紫广门一早就站在东门城头,望眼欲穿的盼着胁坂安治来救他,同时还担心着西门那支打仗不怎么样的高丽军再来攻城,他的士兵现在可是手无寸铁了,只能寄希望于秦川能够履行承诺了。
不过他显然有点多虑了,西门那边还有个徐大人在保他的命,虽然好战分子金诚一又来闹着要攻城,但都被徐元礼施展风轻云淡的太极手法给推脱掉了。金诚一吵了一通也没法,只能回去找金时敏,金时敏却给他报了多少多少的伤亡,还带着他去营中查看,果然少了许多兵士,而年纪大、身体虚弱的诏谕使大人又不能到伤兵营中,冒着感染的威胁去清点数目,因此他就不会知道金时敏的那些所谓伤亡的兵士,全跑乡下抢收麦子去了。金诚一叹口气,只能一厢情愿等待徐元礼兑现承诺,在收了麦子、并且击退了倭寇援军后,再行攻城,其实他也知道这个承诺多半是张空头支票,还不如回去打弹劾徐元礼奏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