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静皇帝那是旧朝的事了,如今高家成了皇族,崔公公本不该说起这些旧事!
“诶,崔公公多虑了…”高湛笑了笑,以开解抚慰。
崔公公尴尬道“奴婢的意思是,没想到陆公的女儿,会阴差阳错地进了殿下的王府,她隐姓埋名,想必是不想一生背负反贼遗孀的骂名吧,殿下和王妃,又是如何解开她的身世之谜的?”
胡王妃来了兴致,长舌妇一般叨叨道“是荷儿!原来啊,她就是鲁灵儿…哦…陆令萱的贴身丫头,好在有她揭发,不然,我们可都蒙在鼓里了…”
崔公公想了想,压低声音道“这事,出了王府,也就没人知晓了,殿下和王妃,又怎会把她赶走呢,殿下和王妃素来很赏识她不是,又何必管她是谁?”
高湛揉揉额头,脸上写满了悔意。
胡王妃啧啧连声,头摇得象拨浪鼓一般。
“这哪能留啊,崔公公,你难道看不出来,她是来报仇的吗?”
崔公公愣了愣,吸了口气,面有质疑。
“一个弱女子,哪有这能耐?身为母亲,莫不将孩子养大成人,做为一生的使命,还会想着报仇啊?”
高湛的心纠了起来,泪水开始在眼中打转。
这几夜,他一直活在自责与思念的鞭笞中。
胡王妃咬咬嘴唇,思索着崔公公的话。
“夫君,那日到底是谁,说她潜进王府要来报仇,还要灭高家三族?”
高湛哽咽道“还能是谁?”
“是荷儿和李氏…”胡王妃摇摇头,叹道,“不得不防啊,纬儿和俨儿还小,若她真有歹心,后果不堪设想,崔公公,你说是不是?”
崔公公也不能妄言相劝,便道“那倒也是…”
高湛平复了心绪,问道“崔公公打算如何回禀皇后?若以实相告,会不会连累本王?”
崔公公深思半晌,喃喃说道“皇后与她有情,该不会在意她的出处吧…”
胡王妃急道“总得稳妥些,便是皇后不追究,还有皇帝呢,皇帝可不是天天盯着我们王府,就盼着我们出岔子么?”
高湛搥搥她,没好气地说道“你都说些什么啊?”
“我没说错吧?”胡王妃不以为然,又大咧道,“她入宫为奴,却与掖庭令纠缠不清,还改名换姓,欺君罔上,我说把她送回宫里去,接受应有的处罚,你倒好,擅自把她放走了,这让皇帝知道了,我们可不是又得受罚?”
高湛咂咂嘴,气道“你说得对,都对!我是说,当着崔公公的面,不要说对皇帝不敬的话!”
胡王妃吐吐舌头,呵呵笑道“你都说了,崔公公是知己,还会向皇帝告密不成?”
高湛吐了口气,举起茶杯,道“妇人无知,让崔公公受累,本王敬茶一杯,聊表歉意!”
“殿下言重了,王妃说的合情合理,奴婢定会记在心里的!”崔公公呵呵笑着,端起茶来,与高湛共饮。
………………
令萱已经饿了两天了。
乞丐,她不想做,而北门的施舍,她又抢不着,每次,也就得了几口缸底残余,勉强让儿子应应急。
如今,手上除了一把短刀,别无他物。
这是夫君骆超临死前,强塞到她手里的。
这把刀,不仅是骆超唯一的遗物,也背负报仇雪恨的使命,重如千斤。
当铺外,令萱徘徊不前。
当还是不当?
典当出去,好歹值几个钱,应付几日,或有转机!
不当出去,就只能当卑微的乞丐,否则就活活饿死。
令萱迈开步子,走进店内。
“掌柜的,劳你瞧瞧,我这把刀,能当多少钱?”
令萱说着,将刀递进象牢笼一样的格子里。
里面的人瞧了瞧,抬头看了看令萱。
“你给她估个价…”那人说着,又递给另一干瘦老头。
那老头左看看,右看看,伸出一个巴掌。
“五十文~~”
令萱不懂刀的行情,但她知道,夫君留给她的东西,必不会这么廉价。
“那我不当了~~”
令萱伸手,想讨要回来。
那干瘦老头清清嗓子,又道“那再给你二十文…”
令萱犹豫了,虽然她总觉得七十文钱实在吃亏,可又不知道到底值多少钱。
那老头一直盯着她,见她没有主意,便把刀往案面一拍。
“不当就走吧,别碍着我们掌柜生意!!”
令萱拿着刀抚了半天,纠结万分。
之前那人伸出头望了望,笑了笑。
“看你还带个孩子,挺可怜的,我便发个善心,凑个整,一百文,如何啊,不行我可要赶你出门啰…”
令萱心一横,把刀放了下来。
“那就当了吧!还请掌柜交个底,他日,我要多少钱才能赎回来?”
那人愣了愣,随即摆摆手。
“你这是诈我啊?我交了底,你又要嫌这一百文亏了不是?本店只当不押,你若想赎回,那得看这把刀的造化,万一有人买走了,我可不敢保证,也不担责!”
令萱被那人数落了一通,脸上火辣辣的。
“那好吧…”令萱怏怏地答应了。
领了一百文,带着儿子行了出来。
当铺外那巨大的“當”字旗,在风中“哗哗”作响,似在嘲笑令萱做了一档亏本买卖。
夫君啊,妾身无用,连你给我最后的遗物都没能保住啊,如今不求你什么,只求你保佑,我还有机会赎回这把刀啊…
令萱满怀悲伤,却不知身后那当铺,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