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母刑父的话,说得含蓄,但那话里显然的针对意谓已经不言而喻。
刑母将桌上的礼品和钱财一推,转头时拭着泪,进了屋。
侥是大哥的错,屠征也为自己身为同姓兄弟感到汗颜,痛心,羞耻,尴尬难言。
刑家二老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很苦,再多的安慰话又有何用。虽然大哥想要将孩子带回身边,也是每个父母的愿望,但也确实显得太过自私,毕竟这二十几年来,大哥来看刑家母子的次数屈指可数,对刑战也没尽过多少父亲的责任和义务。
桌上这一撂看似奢华的物质,没有一件能买得来孩子幸福的童年和回忆,还有一个女人用无尽青春等待的承诺和幸福。
无怪乎老人们的态度冷漠,言语淡薄。
此时,春日高挂,这院落虽小,却打理得干净朴素,院中一颗垂条小樱桃树上已经结满了累累果实,红樱樱的小果子,在阳光下,亮晶晶的可爱,只是瞧着想到那味儿,就让人禁不住牙齿一酸。
可以想见,曾经在这个四口之家,虽然少了一位参与,但必也是充满欢欣笑语,温暖幸福。
可惜现在……
屠征真的很想对屠磊说:大哥,我们都错了!
直至日下山头,刑父出来是见院中人还没走,也不免一愣。
屠征上前诚恳至歉,说此行其实是想打探关于妻子晓敏当年的一些事。
刑母恰时出来,问,“屠征,你不是已经在京城娶了妻,还生了个女儿吗?你怎么还有脸说晓敏是你妻子。你跟你大哥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你滚,我们刑家不欢迎你们这些高官贵胄子弟!你走——”
老太太一下就激动了,屠征连忙解释,对方也不听,北靖不得不出手,利用自己的能力缓和了两老的情绪,虽然屠征不喜,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打探他们需要的消息。
屠征信誓旦旦做了解释。
刑家二老听完后,也终于信服,合盘托出。
两个小时后,天色已黑,屠征和北靖离开了小镇,北靖主动开车,屠征坐在副驾位上,陷入一片窒人的沉默中。
“当年他们两小姑娘才多大,突然怀孕,怎么会不害怕。就是现在社会风气开通了,那女孩子意外怀孕,也不敢随便告诉父母,当然都是找那个男人。小莲和小敏当时还向生产队提前支借了一个月的工资,想要到京城去找你们俩。哪知道还没发出,城里就来了人……”
果然没错!晓敏当年是找过他的,却阴差阳错的被一些人阻拦了。
“那人是跟着城里的大领导一块儿来,大领导来视察,对那人都是恭恭敬敬,点头哈腰的。我们虽没见识,但也知道这样的人物惹不起。而且,那人还是个年纪轻轻,长得十分漂亮有气质的年轻女孩。她先找到我女儿小莲,之后又找到了小敏。她约小莲他们姐妹两单独见面,我们是听街坊说这事儿忙赶着去找人,就怕出事儿,不想我们刚到时,小莲就出来了。”
在那个政治动乱的年代,刑家和谭家本就是被打下乡劳改的知识份子家庭,突然遇到这种事怎么不着急,红卫兵要是想整死你一家人随便找什么借口扣个大帽子都让人活不了,何况是两个娇滴滴的姑娘,哪里经得住那些人的折腾,怎么会不让父母担心。
“小莲回来后,什么也不说,就抱着我哭,我们实在是被她哭怕了,什么都答应了她。她才把她和小敏都怀孕的事说了出来,我们吓坏了。去找老谭商量,老谭让我们千万保守秘密,不要让上面的人知道。那段日子真是过得胆颤心惊,谁知道小莲为了保护孩子,又怕被人看出肚子,吃了多少苦。要不是因为这样,身子落下了病,她也不会年纪轻轻地就……”
可惜这些苦,这个倔将的女子撑了一辈子也没对那个“肇事者”说过一句,直到儿子终于长大成材,就那么一句不说地又倔将地走了。
“……我们是后来才从小莲口里知道,那个年轻女子带小敏离开小镇三天,而这三天里,那女子招待小敏吃住高档酒店,见惯奢华富贵,说这一切都是屠征你平日的生活环境,以及家世背景,若晓敏一定要跟你在一起,你的家人不仅会赶你走,因为你还有两个哥哥,你还会失去你最爱的军旅事业。你应该最了解晓敏那孩子的性子,如果直叫她跟你分手,她是死活也不愿意的,那个女子真是好手段,我们平民小百姓哪里敌得过……”
“……小敏回来后,也做了小我们小莲一样的决定。要生下孩子,独立抚养成人,再也不跟你们联系。但当晚,红卫兵就上谭家,谭老为了保护妻女安全,撞土墩儿上就那么去了。瑜珍带着晓敏逃走,我们从此就失去了联系……”
原来,这就是一切事实真相。
在他还被父亲关在京城时,那些人就开始动手脚了。他当年还是太天真,认不清那所谓的好教养的背后竟然藏着如此的蛇羯心肠,妒嫉狠辣。
屠征从往事的桎梏突然抬头,漆黑的眼底迸出浓重的恨意,和杀气。
空气骤然紧绷。
开车的北靖只觉得暖气突然变成了冷气。
屠征立即拿出电话,拨了屠磊的电话,电话一通,就说出了刑玉莲已经过逝一年的消息,屠磊大惊,一声瓷器碎落声响起。屠征没有安抚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