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烨扬声大笑,笑声落在她的耳畔,振聋发聩。
在洛府的头几天,她当真过了安闲日子,这两个多月不曾松懈,平心静气看看院子的风景,闲暇时候翻翻医书。
桌上的几盆文竹,生的郁郁葱葱,她依靠在软榻上,心中怡然自得,盯着那满眼绿意,暗自弯唇一笑。
“小姐——”洛家的仆人走到她的屋外叩门,禀明:“门外有侯府派来的下人,说请小姐去侯府看病。”
韶灵不曾起身,问了句。“谁病了?”
门外声音传来:“那位下人说是侯爷。”
她短暂沉默过后,才镇定自若地开了口。“就说我身子还未痊愈,不便见客,更不便看诊,让他去请别的大夫。”
仆人应声离开。
夜灯初上。
阜城的繁华,渐渐偃旗息鼓,街巷中来回走动的人,也少去许多。风兰息独自伫立在护城河边,如今只需一闭上眼,就能看到那娇丽女子倒挂在柳树上的身影,那双明媚的眼,与生俱来的灵气逼人,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刺入他的胸膛。
淡漠的脸上,终究生出万般情绪,负手而立,遥遥望着水中的弯月。他无法自欺,他从未如此想念一个女子。
灵药堂的门外张贴着告示,说她生了病,他派人去洛府连着问了三天,都是一样的回答。
她身为医者,自然能够自医,这么多天不曾见着她,难道真是生了很重的病?!
她——就像是一个不停转的陀螺,不会累,不会病,永远光彩夺目,永远张扬骄傲。这是他的以为,但说穿了,她也是凡夫俗子,ròu_tǐ凡胎。
她穿的再明艳,也无法遮挡她背影的寂寥和落寞,脸上总是有笑,似乎每个人都无法令她悲伤难过。
她说过她一直在等一个人,一个放在心里的人,这一句话,却深深在他心里扎了根。
他从未如此矛盾。
他以为,无论遇到任何人,他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初衷。
他唇畔的笑意,突地生出晦涩。那一日,宫琉璃吓坏了扑到他的怀中,他的目光却一直送着韶灵的背影。
风兰息轻轻溢出一声浅浅的叹息,一开始分明厌恶她,而如今,他却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她,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一言一语,都生动地在他心头翻转了无数遍,无数次!
原来有这样的女子,可以将男人的心,撩拨到这般不受自控的程度。
他忍耐着不去看她,却无法不去想她。
宫琉璃回到他的身边,已经一年有余,而韶灵的出现,才两个来月。
他犯了一种罪,兴许天底下男人都会犯的罪,罪名叫做——喜新厌旧。
……
韶灵眸光一闪,将门打开来,仆人的手掌依旧捧着一个沉甸甸的纸袋,说道。“这是侯爷派人送来的。”
她瞥了一眼,接了过来,面无表情地将纸袋往长台上一放。
长台上堆满了清一色的纸袋,她素指轻点,这已经是送来的第十一包。有时候,一天会送来几包。
里面全是她最爱吃的梅干子。
他莫不是内疚又能是什么?!
他在护城河岸当着季茵茵轻贱她的话,她如何会这么快就忘,他以此示好,她就要再去笑脸迎人吗?!
今日约好了带三月五月前去一品鲜吃茶,她稍稍收拾了,便径自出门去。
还未走到酒家楼下,五月已经雀跃地朝着她挥手,三月依旧面色生冷,身上穿着韶灵给他买的灰色长衫,显得老成而冷肃。他打量着楼下来往的锦衣华服的人们,眼底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紧张,他们往往饭都吃不上,哪里能有幸来过阜城最大的酒家?
“上楼去吧,不热吗?”韶灵笑道,眉目和善。瞥视一眼身旁的少年,知晓他定为贫贱出身而自卑,她沉声道:“三月,挺起胸膛。”
他望着眼前的女子,挤出一丝笑,随即跟着韶灵走入酒家。
刚走上楼,韶灵便要走向临窗的老位置,却发觉桌旁早有人,她眸光一灭,冷若冰霜。
风兰息白衣生风,玉冠束发,他噙着一抹温和的笑,稳稳当当坐着,仿佛看到她,也在意料之中。
“真巧。”
韶灵却并不开口,领着三月五月预走到对面去。
“是小姐认得的人吗?真好看。”五月的双目放光,阜城意气风发的贵少爷不少,但如此清明朗月,玉树临风的美男子,却也并不多见。
“我们要并一桌吗?可以省不少银子。”三月则不为所动,看那个贵公子风雅潇洒,打起自己的主意。
“吃饭这点银两,我们还是付得起的。”韶灵此言一出,三月自然噤声。
风兰息静静望向她,嘴角一抹惨淡的笑。她一袭湛蓝裙子,明艳高洁,身子纤细玲珑,光是走到楼上,就吸引了不少男人的目光。
“你的病……好了吗?”
身后这一道温和的嗓音,令韶灵停下脚步,她侧脸看他,扬起红唇边的笑容。跟洛神的纠葛,她不愿解释。“没生什么大不了的病,多谢侯爷关心。”
风兰息依旧一脸从容,淡定自若,目光扫过韶灵身边两个十来岁的孩子:“我这桌只有一个人,你们过来坐吧,我已经将菜点了。”
三月一脸精明:“好啊,小姐,不用我们花银子……不吃白不吃。”
五月也仰着小脸,等待韶灵发话。
“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