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公主挨着岩壁坐下,美丽的脸庞被火光映照的绯红如血,她的眸子清光如水:“御风,我对感情不喜欢拉扯不清,有话就明明白白的说出来。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反正,在我看来,我们有过很深的误会,有过重重的矛盾,互相下过杀手,也有过出生入死,生死相依……”
突然发现,连她都未曾察觉的时间里,她和御风已经经历了那么多。
澜公主深深吸了口气,继续道:“……到现在你我坐在一起,把性命交托在彼此手里,互相之间无条件的信任和付出……所以,我们是对彼此很重要的人,就像……就像……就像……亲人,对吧?”
澜公主的声音天生娇气,哪怕是她展现冷漠一面的时候,娇俏的声音也含着少女的甜美气息,可是这一刻,她的声音盈满暖濡的温柔,就如同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在诉说着最隐秘的心思。
御风呆若木鸡的望着不断发出噼里啪啦声音的火堆。
他不说话,也没表情,漆黑的瞳在明火的照耀下难以捕捉情绪。
他想的远比澜公主想的更多——
十四岁那年,他第一次遇见她,尴尬的初次会面,他对她怜爱如雪,却因她年幼,只能深埋心底。
她十六岁那年,他随父奔走战场,每每回京都能见到在城头上翘首以盼的她,却一直秉承的父亲的教诲,不与她有任何牵扯。
十八岁那年,他九死一生,她不惜冒着生命危险爬下悬崖峭壁以命搭救,却被他遗忘。
在他被兄弟背叛的时候,是她陪在他身边。在他母亲过世的时候,也是她在他左右。
在她被杀手一剑劈下的时候,是他挡在她面前将她抱离。
她被提出和亲的时候,他神色坚定的告诉她:“我不会让你嫁给他。”
现在,她告诉他,她把他视作——亲人?
澜公主也不管御风已经很久没说话了:“御烨说的也够难听的,他就是个贱人!看到你因为这种无聊的事情被御烨奚落,我心里也……不好受。这件事是我不对,光顾着和阿夜,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许多人会这么想也不一定……明明是你不喜欢我嘛,那些人的是眼睛瞎了不是?御风,回帝都之后你就光明正大的把我休了,堵他们的贱嘴……”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很怕安静……很怕沉默。
她正一刻也不停的说着话,御风突然转过身,张开双臂一把拥住她。
“喂!——”
澜公主先是一惊,然后就试图挣脱。
御风的力气大得惊人,丝毫不给她动弹的机会,愈挣扎抱的愈紧,到她喘不过气来。
她就不动了,有点生气的瞪着他:“御风,再这样我就把你踹出去,我可不管你是不是伤员!”
“我不能抱你?”他更用力的抱紧她,声音里有深不见底的伤痛,俊美的脸埋在她的脖颈里,情绪到了爆发的边缘,歇斯底里的低吼,“……我是你的丈夫!”
“丈夫?”澜公主反问了一句。
“你不承认也不要紧,我们喝过喜酒,拜过天地,拜过高堂……”御风的声音里有隐隐切切的恐慌。
这话说的——澜公主失笑:“御风,你三番四次想杀我,就算我有自虐倾向……不像你会说的话,你是不是还在介意御烨说的那件事?”
她以为他是因为觉得没面子才跟她说这些?御风抱着她失控的咆哮:“那种事根本不要紧!我爱你!”
澜公主心一紧,瞬时全身都僵硬了,愣愣的看着他:“……”
御风深情的凝望着她:“……”
澜公主张了张嘴,却没吐出一个字:“……”
场面突然就沉默了下来。
过了很久,他梦呓般的喃喃:“我没有一点机会了吗?”
他说得很轻,可是她还是听到了,也听到了他清晰的心跳,和声音里的赤诚。
闭上眼,狠狠心:“……不可能的。”
“为什么你不敢看我?你对我真的一点爱意也没有了吗?我明明能感受的到,你看我的眼神,你对我的温柔……亲人?可笑……你把子车青当亲人,我和他在你心里的位置一样?”
被压抑了多年的感情如开闸的水,御风死死的扣着她的肩膀,紧紧逼视着她:“这么多年,我们经历过这么多,我们一直都是彼此最重要的人,不是吗?我在你心里的位置比百里溯夜要轻?”
澜公主被他逼的喘不过气,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的提问——谁重要?谁更重要?
她像个傻子似的被他摇来摇去,感觉灵魂都要窜出了身体,最后恼羞成怒,狠狠甩开他的手:“够了!别跟我说这些!那时候你狠得下心来为宋婉仪杀我,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御风,我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痛的人!”
御风像是被刀狠狠刺了一刀,他的声音虚了,身子也开始战栗,抱着她的双手却不愿松开:“不是我……”
“不是你?!”澜公主一惊,猛然挣脱他的怀抱,眼神锐利起来,“是谁?!”
御风脸色一白,自知失言,抿着唇一个字也不肯吐露。
“毒害你妻子的人,你还要替他瞒着?!不是你,你为什么要承认?!”她抓着他的手。
他沉默。
“御风,说话!”
御风的眼底痛苦的挣扎着,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澜公主抓住他的手,失控:“到底是谁?!”
“对不起。这件事已经过去,请你忘了吧。”他只这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