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重考虑了一会,杨昆招手叫了俩同学进来,“找点热水来,用毛巾蘸湿了给他润润嘴唇,千万别碰他头上的伤口,顺便按住他胳膊,别让他自己伸手去乱抓乱挠。”
相邻的床铺正是那名头上受伤的男生,杨昆叫他拿开毛巾,看了看伤口,依然有血渗出来,知道头皮血管丰富,单凭按压的方式多半止不住血,只是眼下缺医少药,他懂的医学急救常识也有限得很,只能凭经验叮嘱他别胡乱走动,按好伤口,等待医护人员的到来。
杨昆在屋里转了一圈,对3班的人员受伤情况及事发经过有了个大致的了解,全宿舍将近40名男生,受伤的超过一半,其中头脑部位遭到重创的有五、六个,都是睡在靠近门口的下铺,想必是由于几个行凶者来得突然,不及防备的缘故。
其他学生听到呼喊,仓促间用被子或举手护住了头脸要害,虽然伤势不重,软组织挫伤和骨折也是在所难免,只有睡在上铺的同学们占了地利的优势,除个别人被揪下来揍了一顿外,大多数都得以幸免。
这么一圈转下来,除了在一定程度上安抚了伤员、稳定了人心外,杨昆能帮上忙的地方其实不多,听到伤员们不住地呻~吟呼痛,感同身受之下,直觉得度秒如年。
坐在一张空床上出了会神,杨昆才想到叶小换还等着和他见面,怕她听到消息后担心、惦记,就和在场帮忙的同学打了声招呼,匆匆走出3班宿舍。
楼道里依然挤满了看热闹、打探消息的学生,杨昆也懒得理会这帮将国人的劣根性展现得一览无余的家伙们,分开人群,径自走下楼梯。
刚走出楼门口,正碰见无功而返的郑俊鹏等人,杨昆朝他们身后瞅瞅,奇怪地问:“人呢?”
郑俊鹏摇摇头,“正想问你呢。”
杨昆一怔,“跑了?”
郑俊鹏嗯了一声,忿忿不平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转着圈找遍了,就剩下一滩血,一堆吐得乱七八糟的狗食,还有根沾满血的凳子腿。”
杨昆愣了好一会,想到自己在楼上和大家说话时耽误了几分钟时间,猜想多半是那个被自己打得吐啊吐的家伙趁机拉着同伙溜之大吉,有些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这俩孙子,倒是伶俐得很,跑就跑了吧,跑得了今天,跑不了明天,黑灯瞎火的也别追了,大伙分头去找一下班主任和老魏,催催校医和救护车。”
郑俊鹏带头答应了一声,转身要走,就见对面走来几个人,人还没到跟前,手电先晃了过来,“你们几个,三更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干嘛呢?”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抬手挡光,等来人走到近前,郑俊鹏分辨出是政教处的俩干事,卷毛黄志和板寸头小彭,以及本班的同学刘大勇,顺口答道:“有人到我们宿舍行凶打人,我们自发组织抓贼去了。”
小彭皱着眉头呵斥道:“抓贼没你们的事,马上回宿舍睡觉去,别在这添乱!”
杨昆翻了个白眼,也懒得跟这种小人物计较,对郑俊鹏说道:“那就散了吧,都回宿舍睡觉去,我上小卖部看看电话打通了没有。”
黄志一眼瞅见他脸上、衣服上的血迹,错身拦住他,沉声喝道:“站住!你这一身血是怎么回事?”
杨昆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看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你不认识我?”
黄志当然认识他,不但认识,印象还很深刻,只是他在学校这个相对独~立的小圈子里呆得久了,和社会上交往太少,本身在一中也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对于昆哥的种种“传闻”所知实在有限。
就两人有限的几次接触中,杨昆留给黄志最深的印象,除了看见他在学校门口一个打几个、以及在大食堂门口的那次言语冲突之外,也就是刘守印被人拍砖住院,姜涛在言语中帮他脱罪那次了。
也正是由于那次拍砖事件,刘守印提前病退,原体卫处副主任接班,黄志自认在政教处也算是“劳苦功高”,却连半点实质性的好处也没捞着,心里自然怨气十足,捎带着连杨昆也恨上了。
虽然听刘大勇说男生宿舍受伤者众,不过未曾亲眼目睹,又不了解具体经过,黄志也只当学生们打群架而已,不认为事态会严重到什么程度。
所谓无知者无畏,这会眼见杨昆身上带血,宿怨之下,黄志心里先入为主地把他当成了参与冲突的一方,再联想到他一贯的“劣迹”,他心说,这次可算揪到了你小子的小辫子,就算你有个刑警中队长当靠山又怎样,在一中这一亩三分地里犯了事,公安局长也帮不了你!
打定主意要借题发挥,好好出一出在心里面憋了两个多月的闷气,黄志让小彭先上楼去看群殴现场和人员伤势,自己拿手电指着杨昆的鼻子问:“别说那些有用没用的,我问你这一身血怎么回事?”
杨昆心底无私,又惦记着和女友见面,不想多生枝节,老实答道:“有的是被人打的,有的是在楼上帮同学处理伤口时蹭上的。”
黄志不屑地笑笑,“被人打的?是打人时蹭上的吧?没猜错的话,楼上打群架肯定也有你的份!瞧这意思,是准备趁乱溜出学校去?”
杨昆被他堪比网文作者的丰富联想力惊呆了,愣了一下,才压着渐生的火气说道:“事实胜于雄辩,你到楼上一问就知道经过,我还有事,没空跟你在这墨迹。”
黄志见他步步忍让,以为他心里有鬼,胆子一壮,伸手揪住他的衣领子就往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