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昆这一嗓子拼尽了全力,吼得都差点破了音,挡在他前面的几个小子被震得耳朵嗡嗡直响,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来,对他怒目而视。
离杨昆最近的家伙刚骂了句“我草”,扭脸就看见杨昆脸上、肩膀上星星点点的全是血迹,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狰狞可怖,心里打突,下意识地往旁边挤了挤,让了个位置出来。
他身后的俩家伙认识杨昆,见他满脸怒气,不但自己往旁边让得利索,还劝前面的同学:“让让,昆哥来了,都让一下,让昆哥过去……”
所谓人的名,树的影,昆哥虽然不做大哥好多年,江湖中……不对,是一中却依然有着昆哥的传说,经过他这一吼,再加上俩小子一通帮腔,不管认识不认识的,都很配合地让出了一条道。
上到二楼,往西一拐,就见看热闹的人群仿佛被一条无形的绳子拦着一般,挤在高二1、2班宿舍的门口,和事发地点之间有段几米宽的真空地带。
费力地挤出人群,借着背后头顶的灯光一瞅,3、4班门口也挤着不少人,几乎个个手里都拎着棍子、钢管或加长手电筒之类的家伙,杨昆顿时就明白过来,身后这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们为何会望而却步了。
二楼走廊和楼下一样,只在楼梯口的位置悬着一盏声控灯,瓦数低得可怜,也就勉强供学生夜间行动时照个明,3班宿舍位于走廊中段,光线射到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亮度,不过杨昆还是从人群中找到了几个格外人高马大的熟悉身影,郑俊鹏、魏令军等人都在。
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些,杨昆几步走到跟前,问:“老郑,发生什么事了,一个个拎着棍子做什么?”
“几分钟前,有几个人到3班宿舍闹事,都拿着凳子腿,打伤了不少人,还想蹿进咱们班宿舍,幸亏老魏还没睡,听见对门闹烘烘的就有了防备,提前把那几个家伙堵到了门外头,他们砸了几下,砸不开门就跑了,咱们回来得晚,没能劫住那几个王八蛋。”
听说本班的同学没人受伤,杨昆才彻底放下了心,见魏令军左手拿着手电,右手背上包着毛巾,问他:“老魏,伤着哪了?”
魏令军咧嘴一笑,“顶门的时候慌了,手掌让门缝挤了一下,疼是疼了点,骨头倒没伤着。”
说着话,郑俊鹏仔细瞅瞅杨昆脸上、身上,问:“你怎么也闹得一身血?”
“刚回来,跟俩醉鬼走个碰头,让他们摞了一凳子腿,八成就是你说的几个家伙。”杨昆觉得右手心里涩巴巴的难受,凑到眼前一看,手心、手背上黑乎乎的全是凝固的血迹,觉得手背骨节处一阵阵的刺痛,想必是刚才出手打人时被那小子的牙齿擦破的,手心里的血迹却一时不明来处。
转眼之间,想到这些血污到底是从哪沾来的,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敢情那小子手里的凳子腿就是刚才行凶的凶器,上面沾满了鲜血,他出手抢夺时就攥了满手,外面天黑看不清,刚才又慌着上楼,连拉带扯的,也不知有多少人的衣服遭了殃。
郑俊鹏不知道他心里这些弯弯绕绕,听他说伤得不重,才稍微放下点心,追问道:“那俩王八蛋呢,往哪跑了?”
“被我放翻了,在实验楼前面的地上躺尸呢。”杨昆随口答了一句,朝人群中瞅了几眼,看不见另外俩死党,便问:“刘小亮跟韩志彬呢?”
“刘小亮感冒没好,请假在家休息,韩志彬出去看通宵录像,压根没回来。”郑俊鹏简明扼要地答了几句,惦记着那俩行凶的家伙,召集人马就要去把他们揪回来。
杨昆见众人群情激奋,怕他们一个控制不住情绪,下手时没个轻重,再惹出什么人命官司来,把郑俊鹏拉到一边,小声叮嘱了几句。
郑俊鹏会意地点点头,领着几个体育生分开人群下楼。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三班宿舍里就有人架着受伤的同学往外走,嘴里还喊着:“让让,让一让!”
杨昆迎上去,见是3班的俩男生一左一右架着一个满头流血的学生,伸胳膊一拦,“干什么去?”
那俩哥们愣了,“上医院啊?”
杨昆瞅瞅那受伤的哥们,见他自己拿手捂着头顶,身上裹着军大衣,鲜血从指缝里不断渗出来,淌得脸上、胸前全是血迹,没好气地喝斥道:“添什么乱呢!医院离这好几里地,外面零下好几度,你们打算走着去?恐怕没等你们走到医院门口,血就先流干了!”
俩哥们也是一心想帮忙,却没想到这么细,听杨昆说得有道理,愣了几秒钟,问他:“那怎么办?”
“凉拌!”杨昆今天的脾气很不顺,说话时也不客气,“扶他回去坐着,找条干净的毛巾捂住伤口,等医生和救护车过来!”
那俩哥们点点头,乖乖地转身回了屋里。
见剩下的人都有些茫然无措,杨昆知道事态紧急,也不跟大伙客气,提高嗓门分派任务:“老魏,你去叫开小卖部的门,打120叫救护车,顺便打110报警,电话费记在我账上;小田,志刚,你们赶紧去找高老师,看他能不能想办法联系到校医,先过来给大伙看看伤势;大勇,你去政教处催一催,看那帮狗入的干事怎么还不来……”
一连串的号令发下去,原本无头苍蝇一般的人群顿时像有了主心骨,分配到任务的各自下楼行动,剩下的十几个男生按杨昆的吩咐等在3班宿舍门外,随时准备帮忙。
宿舍里的照明电早停了,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