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令城。
沈府,木犀阁。
拿出从沈宣清那里得来的茶叶,沈浣溪和归云坐在院子的石桌上,细细的品尝着。
“如何?”沈浣溪含着笑一问。
“入之清爽,如久旱之甘露,又如清寒之衣物,清冽而不失庸俗,雅致而不失秀丽,这茶当属绝佳。恰似四月的山寺晚风,虽平平不显秋色,但回味无穷。”
归云轻轻的抿了一口,咽下喉间,闭上眼,细致的体味了一番给出最好的回答。
“看来,归云对此茶的评价很高。”沈浣溪拧着眉,调笑的看着归云。
“此茶当得如此评价。”
“是也。”
两人就着一壶茶,卧于房林缝隙之间的晚风,轻轻的吐露心声。
沈浣溪轻轻的用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有旋律的声音,似大珠小珠轻轻的滑落玉盘,归云不由得闭上眼,细细的聆听着这一曲扣人心弦的曲子。
宛如林间的清风轻轻的吹起鬓边的秀发,衣袂飘扬间,睁开的双眼似乎看到远处崇山峻岭中隐约可见的麋鹿,在低着斜斜枝枝的横贯于头顶的鹿角,安静祥和的吃着脚下的青草。深深的嗅了一口林间的晨风,夹带着清新好闻的青草气息,打开双臂,任由那无规律的风细细轻吻自己的脸颊,自己的双手,轻柔的抚摸自己的腰间,挽起自己的秀发,在自己的耳边轻轻的低喃,在自己的头顶轻轻的跳舞,旋转。
忽而,一阵大雨倾洒而下,猝不及防间便湿了一身,朝着远处的山洞跑去,在堪堪不及之时被一阵向着后背而来的温暖的晨风使劲一推,整个人滚落到了山洞的厚厚的茅草之上,洞内有生好的柴火,在散发着迷人的气息。
走近火旁,身上的打湿的衣物忽的变作干净舒爽的夏日荷裙,层层褶褶的花边错落有致的包裹着,偏着嫩绿的荷叶在轻轻的摇曳,淡色的花瓣在紧密的荷叶之中偷偷的露出藏起的半张脸颊,似一个害羞的小姑娘,在羞答答的低垂着头,偶在有风来时,才堪堪的崭露一脚,却又半露不露,颇有“犹抱琵琶半遮面”之美。
听着山洞之外的细雨声,伴着远处的蛙声,以及在欢声叫喊着的虫鸣,一曲有着大自然组合而成的乐曲在耳边奏响,似偶在山间遇到的一双人,从相遇,相识,相知,相恋,情定终生到最后的相守一生,一个个故事在耳边细细倾诉。
闭着眼,聆听着动人的故事入眠。忽的,一阵大风刮过,竟是直接陷入了深深的大海之中,有旋涡在不远处摆动,想要远离,却只能看着自己越来越接近那个骇人的漩涡。完了,就要葬身此处吗?真的不甘心呐。
在闭上双眼前的最后一秒,忍不住偷偷的贪恋人世间的美好,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忽的,海底深处伸出一双手,紧紧的揽住自己的腰,带着自己朝着安全的地带游去,是谁?
手指停止敲动,闭上的双眼睁开来,此刻哪里有什么山林旷野,什么山洞怡情,什么深海生死,只有含着笑意的沈浣溪以及堪堪停在茶盏上的嫩玉双手。
“醒了。”陈述的语气,似乎早就料到了自己该是何时醒来,自己又是何时陷入这曲子中,久久不能自拔。
“嗯。”
沈浣溪看着清醒的归云,眼神动了动,最终还是忍不住长长的叹息一声,“唉——”
“怎么了?”
看着沈浣溪似有心事,归云忍不住心里一动,询问出声。
“没事。你呢?”虽然沈浣溪没有多余的话语,但归云却是心有明镜一般,知道沈浣溪问的是什么事。
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紧紧的捏住放于桌上的茶盏,归云眼里有痛苦一闪而过。
看到归云如同告知一般的痛苦之色,沈浣溪放下一口气,你即是有意,又何须在乎其他?难道真的要等到逝去以后才知道现在的难能可贵?那时候才懂得珍惜吗?
握住归云的手,“归云,你当知道我对你的心思。”
抬起头,迷茫的看着沈浣溪,归云似有不解。
“不知你是否有感觉?从你踏入沈府的那一刻,我便有种感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我不明白那是什么,但是我知道那不是情爱,当我说出你就是我的妹妹之时,我骨子里沸腾的血液告诉我,这就是那种感觉,这是生死置之度外的亲情,是怎么也割舍不了的亲情。我早已把你当做是我的亲生妹妹,哪怕你嫌弃,不想认下我这个大哥,我也想要你这个妹妹。”
“没有。”归云急切的解释,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两字,但沈浣溪就是明白归云否认的是什么。
握紧她的手,“既然你不嫌弃,那么你可愿意听听来自大哥的一番肺腑之言?”
“子华请说。”
“唉——,我与敬之从小一起长大,看着他的才华得到施展,看着他的抱负正在形成,我们慢慢的成为‘韵令三杰’之一,其中不乏有阿谀奉承之势,但最重要的不还是他真的有这般才情。他是怎样一般为人,我大抵还是清楚的,现在的他的确配不上你,但是,归云,我坚信,以后的他必是与你相配的。”
“我知道,你举得自己不能与之相配。归云,什么门当户对?你可懂?”
“我知。”
“那你可知,以敬之目前的家世,我觉得他真的配不上你。”
“子华?”
“他现是一穷落书生,纵有美名在外,纵使这韵令城有千人羡慕,万人景仰,我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