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之北,苦寒之地。山峦丘壑变得稀少,取而代之的是眼中天边与地平线的交接。
坐在乌力格身后,陆林风一路没有向南回过一次头。斜望着前方几乎一眼望不到边的雪原,他现在的内心随着马背的起伏反而变得平静。
从一早出发,中途只短暂停下来一次,喂了下两匹马,二人吃了些已冻得发硬的烤鹿肉,一直跑到日挂西天。
终于,他们到了一处大约六七丈高的小丘旁边,小丘的形状酷似月相中的新月,只是尖细的两头向斜前方延伸的更多一点,很像一个入口,而且这小丘正好是向南凹进的。
两马进入小丘的入口后,侧脸紧贴在乌力格后背,早就昏昏欲睡的陆林风,被乌力格向后挥手拍醒。
陆林风歪出头,看见一顶大帐篷近在眼前。大帐篷在小丘内部靠左一些的位置,左边紧挨着一个小点的帐篷,右边有一圈木栏,里面有着十几只羊,只是不知道乌力格昨夜未回,有没有丢失的。
乌力格将陆林风抱下马后,牵着两匹马进了小帐篷。出来之后,见陆林风因在马背上坐了一天而不停地双腿打颤,便抱起他走进了大帐篷。
陆林风被放在一张大炕上,乌力格用干羊粪和一些树枝点燃了帐篷正中的火灶,不一会袅袅暖意在帐篷中扩散开来。
乌力格拿出一个不大的小铁锅,从皮囊中倒出一些马奶酒在里面,略微在火灶上加热了一下,倒入一个小碗里,递给了陆林风。
陆林风接过后,没有迟疑一饮而尽,一股辛辣中带着浓香的奶味的热流从喉咙向下直冲脏腑,身上的寒意竟被祛除了大半。
本想再来一碗,乌力格却摆了摆手,把昨夜剩下,冻得硬邦邦的烤鹿肉加热了一下,撕下几块给陆林风吃了。
接着,在炕上铺上一张不知道什么动物皮毛做的杂色大毯子,又找出两张小一些的白色羊毛毯,脱靴摘帽,从侧面迈过陆林风,直接大马金刀的躺在了里侧,裹着一张羊毛毯一翻身,背对着火炕睡去。
陆林风也脱掉鞋子,裹着身边另一张羊毛毯,面对着火灶,这是他两个月来第一次感觉到这么温暖、舒适和安全,加之酒力上涌,几息之后便觉眼皮有千斤之重了。
迷离之际,陆林风好像回到了两个多月前——
晋元城,元夕节。
这个大凉南部最富庶的城市,沉浸在节日的海洋里。在大凉人的印象中,元夕似乎总是比除夕来更加喜庆热闹。
没等到晚上,陆林风午饭过后就已经急不可耐地要上街了,对于孩子来说,看花车、猜灯谜、吃糖人、看烟火是最快乐的事了。元夕节是能满足他们所有快乐愿望的一天,陆林风自然一刻钟都不愿意放过。
在陆林风百般央求之下,陆战元终于忍受不住,在日昳(die)之中时(下午两点)带他上街了。
这时候街上已经很热闹了,花车也开始游街,陆林风在人群中四处乱窜,好不欢乐。
陆战元怕他走失,紧紧跟随,好多次陆林风钻进只有小孩能进的人缝里,陆战元无奈,只好用自己庞大雄伟的身躯也硬往普通百姓中挤,这可不得了,他这轻轻一碰立即会倒翻几个,这时陆战元只能抱拳作揖问候人家元夕安康,然后再加一声,抱歉,犬子顽劣。
堂堂的定国候,身知境的武修,竟如此下作,真是让他憋屈。还是无奈,陆林风是他的独子,老子为儿子,认了吧。
父子二人在城中各条街之间行走,突然,几个穿着黑袍和暗色锦衣的人从他们身边走过,脸色严肃,没有一点过节的喜色。
“爹,他们是什么人,不像是城中的官军啊,你看前面几个巡逻的官军穿的没他们好看,而且也在看热闹玩耍呀。”陆林风抬头好奇的问道。
陆战元脸色微微一僵,没有回答,低头自语了一句:“暗衣司的暗衣卫,他们在元夕出来干什么。”
“爹~爹!他们腰上的刀真好看,刀柄上还绣着一直孔雀,以后给我也买一个好不好?”陆林风见陆战元没有应答,更有些急切。
“好好好,什么都给你买。”陆战元有些没心思应付儿子了。
日渐西斜,陆林风也不再自己乱跑,小手拉着爹爹的大手,另一手拿个糖人,领着陆战元继续逛,这时,已经开始有花灯点亮了。又过一会,天色更暗,花灯亮的更多,逐渐映得整个晋元城如同红霞降临一般。
忽然,一处阁楼露台之上,一个青年文士,大声对下面的人群喊道:“学生辛稼轩,本是楚国之人,游学来到大凉晋元城巧遇元夕节,见市井盛况非凡,张灯结彩,谦谦君子,碧玉佳人流连无数。故而得词一首,献于诸公!”
“只怕你看的只是碧玉佳人吧。”下面有人起哄,引来众人轰然大笑。
辛稼轩也不管这些起哄之人,嗓门又提高了几度,自顾念到: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妖孽主宰在都市
“娘亲~!”陆林风想喊出来,但发出的是低沉的呜呜声。
魏宪生直接用手抹去了脸上的口水,冷笑道:“陆夫人,果然英烈之女。”
随着陆夫人最后一个被打入囚车离开,魏宪生又钻回了那顶黑色小轿。两门暗衣卫轿夫抬着跟着陆夫人的囚车而去。这时又跑来一个暗衣卫,一边随着轿子走,一边向里面的魏宪生说道:“晋元城里陆家五个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