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情豪爽的中年道士,这次没有理会邹吴二老的眼神询问,右手攥住读书人左臂,质问:“为什么?既然小花娘娘已经是小巧境神祇,你为什么不让她出手灭了那只鲶鱼精!”
莫毅看着愤懑不解的牛慈玄,没有针锋相对,拍了拍他的手臂,柔声解释:“冷静点,我慢慢解释给你听。”
牛慈玄毕竟是道门中人,几十年的养气功夫还算到家,深吸口气,松开手,静等解释。
于是莫毅便将小花娘娘与小鱼儿关系说了一遍,重点提及小鱼儿在姜小花面前所扮演的角色。
牛慈玄与邹吴二老听后沉默不语。
无言半晌,中年道人才脸色难看的说:“你是说我们非但不能让小花娘娘出手帮忙,就连出手击杀鲶鱼精,都必须偷偷摸摸?”
莫毅道:“这只是我的个人建议,道长可听可不听,毕竟降妖除魔一事,道长才是行家,最终怎么个章程,我听道长的。”
年轻读书人顿了顿,叹道:“其实我只是不想让一个善良勇敢的小姑娘对这个世界失望而已。”
前一世,莫毅曾努力的向世界微笑,换来的,却是无数冷言冷语,与一声声诅咒,那滋味,只能用一句“生不如死”来形容。
牛慈玄有些触动,却仍反问道:“可她毕竟是管辖秀水河的河婆,如果不能吃一堑长一智,将来再有鲶鱼精这样贪心不足的水妖图谋她的金身灵气,那该如何是好,我们总不能永远留下来看着河婆庙吧?”
莫毅抿紧嘴唇,有些挣扎。
他知道这确实是个问题,所谓成长,便是一件件被世界伤害的遍体鳞伤后,披在伤口处的甲胄。
没有甲胄在身,就意味着不曾被伤害,自然是幸福的,可不论是人还是神祇,总归要走出去,去面对那点点温暖好似流星般稀罕的残酷冷漠的世界。
没有那套甲胄在身,小花娘娘躲过了这一劫,将来必定还会落入更大的坑。
这个世界,总是格外为难那些善良的人,或是神。
邹大福见两位高人都陷入沉默,轻咳一声,提议道:“莫公子、牛道长,可否容许小老儿插一句嘴?”
牛慈玄着抬手翻掌,微笑道:“老人家但说无妨,我们既然没有避讳二老,便是想听听二老的意见,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嘛。”
老态龙钟的邹大福拄着拐杖颤巍巍上前一步,“既然二位在瞒与不瞒间犹豫不决,我看不如这样。”
“咱们先瞒着小花姐姐除掉鲶鱼精,等过段时间,当小花姐姐发现鲶鱼精无故失踪,开始寻找时,再由我和老吴将事情如实相告。
那时鲶鱼精已死了一段时间,相信小花姐姐即便知道了真相,也会容易接受的多。”
莫毅和牛慈溪觉得这主意不错,双双点头,劝人嘛,确实老人更为擅长。
可莫毅很快发现其中漏洞,问道:“邹老,你怎么确定小花娘娘不会再鲶鱼精被我们杀死的第一天就出去寻找它的下落,而是要过一段时间?如果她第一时间询问,这主意可就不管用了。”
邹大福咧嘴一笑,两排牙齿所剩无几,“呵呵,这一点纳,莫公子不需担心,小老儿已经想好了。”
老人清了清嗓子,老族长的气势显露无疑,指点江山道:“姜家村和附近几个村子已有三十六年没有祭拜河婆,许多不知其中隐情的人早就再嚼舌头,说我们这些老家伙对祭祀大事漠不关心。
如今恰逢龙虎山的牛道长途经鄙村,我们这些老家伙自然要有过则改,请牛道长帮我们搞一次热热闹闹的祭河婆仪式,好堵住那些爱嚼舌头的臭嘴。”
牛慈玄哈哈大笑,“所以这祭祀活动会很隆重,恐怕连县太爷和十里八乡的百姓都会亲临观礼。
既然是这么隆重的祭祀活动,自然要事事禀报请示河婆娘娘,烦得她一两个星期都焦头烂额,再也无暇考虑其他。”
邹大福和吴自有相视一笑,朝中年道人竖起大拇指,“道长所言极是,祭祀一事就拜托道长了,还请务必要花最少的钱,办最隆重的仪式啊。”
牛慈玄顿时错愕,花最少的钱,扮最隆重的仪式,这不是逼着巧妇为无米之炊吗?
自己倒是无所谓赔钱赚吆喝,可自己是真穷鬼,连买黄纸朱砂的钱都需要信徒捐献啊,还不敢多要,生怕坏了龙虎山的名声。
莫毅哈哈大笑,从竹箱里掏出几枚金饼递到中年道人手中,笑道:“我和弟弟还要赶路,恐怕赶不上道长操办的那场隆重的祭河婆仪式了,但心意不可不表,这些钱是我和弟弟的份子钱。”
牛慈玄手上一沉,知道那三块金饼分量十足,少说值少六十贯,啧啧称奇,“看不出来,莫公子还是座行走的金山。”
大汉朝廷,除了山上人用的白玉钱、连城钱,江湖人用的,由四海钱庄得到朝廷认可铸造的银大钱、金大钱,市井还有两种朝廷发行的流通货币,一为铜钱,二为黄金,前者下等,后者上等。
兑换比例大致维持在2000(枚):1(两)。
邹吴二老见年轻读书人一出手就包办了大半的祭祀费用,赶忙说使不得,使不得,明明是姜家村要办祭祀,怎么敢让莫公子如此破费。
莫毅笑道:“二老不必在意,这钱嘛,也是我从一个妖怪洞里得来的,算不得血汗钱,花起来不心疼,如果是辛苦赚来的,我可舍不得。”
众人都被他的俏皮话逗乐了,牛慈玄道将金饼将给邹姓老人,让他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