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气微寒,郡主身子弱,之前在雪日里日日出门得的寒症刚好,这几日还是要避着些风,保重身体为上。”
上元节后,冬雪渐消。这一日,小医侍佟济来给赵晴若请脉,嘱咐了她几句。他便是之前一直在太医院里负责赵晴若汤药的小医侍。
“有劳佟医侍。”赵晴若收回手,道。
佟济这两年来为她诊脉瞧病,自然也知道赵晴若这个爱在雪日里出门的小嗜好。
“国华寺那儿怎么样了?”
佟济见赵晴若问起,低头回道:“臣依着郡主的吩咐去看了。二公主如今身体康健,但是神智依旧有些迟钝,有时候识不得人也记不清事。这样的状况,只能慢慢养着。”
赵晴若闻言,低低地叹了一句:“如今这般,也不知是福是祸。”顿了顿,她又叮嘱了一句:“劳烦佟医侍多去看看。”
说罢,竹容拿过来一个小小的灰布荷包,递给佟济。佟济却连忙推了,道:“臣为郡主做事,不求赏赐。”
赵晴若还是坚持让他收下了。
佟济好收下了那荷包准备告退,在临走时却又停了脚步,对赵晴若道:“郡主,最近西暮宫昭仪娘娘的胎似是有些不稳。”
“有些不稳?”赵晴若轻轻蹙了眉问道。
佟济低着头回道:“臣见太医院的医案上,一日记下了多次良昭仪的脉案,便擅自揣测,良昭仪的胎可能不稳。”
赵晴若闻言垂眸想了想。按理良昭仪有孕,太医院一日一次的请脉便已足够,就算皇后娘娘特意吩咐人照顾,也应不会一日有多次的脉案。
赵晴若知道佟济这是出于医者之心,才对良昭仪的胎有些关切,便道:“我会同太后娘娘提一提的。”
佟济笑了笑,道了一句郡主仁善,便退了下去。
待他退下后,赵晴若身边的木锦出声道:“郡主,依奴婢看,郡主倒是不用担心良昭仪的胎。”
木锦在上元节前,由于一次被纪司衣借了做衣裳,在太后面前被赵晴若夸赞了几句,便被祁宋氏指来了永安殿,如今已是在赵晴若身边贴身伺候着的婢女了。
赵晴若转头看她,问道:“为何?”
木锦道:“良昭仪已经去了西暮宫这么久,算来再过一月余,便要临盆了,但是皇上却再没问过她几句。”
“可就算如此,良昭仪肚子里头,也是正经的皇嗣。如今宫里还有许多娘娘并无子嗣,而良昭仪如今的处境,该是不适合抚养皇嗣的。”
“你是说……”赵晴若道:“那些多记了的脉案,是其他嫔妃‘关照’而来的?”
木锦点了点头,一旁的竹容看了她一眼。
赵晴若思量一番,也觉得有理。不管良昭仪怀的是皇子还是公主,只要是皇家子女,能够得以抚养,往后也好傍身。
只是……虽然赵晴若并不喜欢良昭仪,可这算计着别人的骨肉,算计着母子分离的事,她还是觉得实属不该。但,这样的事,也不是她能插手的。
“我乏了,先去休息一会儿。”心中升起一股子无奈,赵晴若道了一句,起身去了榻上。
木锦见状准备跟进去替赵晴若更衣,却被竹容一个侧身挡在了后面。
待赵晴若睡下后,竹容出来,见木锦还守着,便道:“我去盯着下面的人做洒扫,木锦姐姐若无事,便可先歇着了。”
说完,竹容便准备离开,木锦却上前一步拦住了她。
“竹容姑娘。”
“竹容姑娘和我是一起贴身侍奉着郡主的,怎么能你忙着,我却歇着呢。”
竹容抬眸看了看木锦,偏过头去道:“郡主还有事指着木锦姐姐,木锦姐姐歇着也无妨。我做惯了这些事,旁人也插不上手。”
见竹容又要走,木锦直接伸手拉住了她道:“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以那种方式来了郡主身边,但是竹容姑娘别忘了,再怎么样,也是郡主亲自调我来的永安殿。”
竹容停下步子,回身直视着木锦,道:“我没有觉得木锦姐姐不好,只是郡主年纪尚轻,怕还是安稳些好。”
木锦回道:“我们郡主年纪是轻,但也是极聪明的人,竹容姑娘你不会不知道。”
“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故意自荐做郡主的眼线,以求留在皇宫里的手段。但是竹容姑娘你是从安南王府出来的,即使到了皇宫,也是郡主的贴身侍婢,以后郡主出宫回了南域,你左右也有个着落。可我不一样。”
“我从小家里闹了粮灾,父亲死前托了关系才把我送进了皇宫到尚制司做宫婢。如今我已经二十一了,且不说年纪早过了适嫁之龄,宫外也已无亲眷。我在世上唯一熟悉的,便只有这座皇城。”
“所以,我一定要留下来。”
竹容听了这样一番话,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不是看不上木锦姐姐,只是我从南域跟着郡主进宫,郡主身边只剩下我了,我自然要防心重些。”
“我明白。”木锦道:“既然郡主收下了我,我以后也是永安殿的人了,自会好好侍奉郡主。假以时日,竹容姑娘定能放心。”
竹容笑了笑,道:“那木锦姐姐就在这守在着郡主吧。”语罢,她便走出了屋子,只是眼底的防备之色还是未消。
木锦看着她离去,轻轻叹了口气。
她从小颠沛流离,入了宫才算安定下来。她本来在李司制手下,就要升上掌制,却没想到李司制贪污被揭发,待郑司制接手后,她这样原本得李司制喜欢的人,自然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