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入夜到三更子时时间其实并不长,平时也就是他段云凤消遣玩乐,在百香楼里调戏一番美娇娘,这点时间他都会觉得转瞬即逝。可段云凤现在心里焦虑,就觉得这时间怎会如此的长。天上的星辰,怎就走的如此慢。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了午夜三更时分,段云凤快步跑了起来,来到了裴长卿在字据中暗示的那西边河畔。
他到了河畔,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咂了咂嘴,不满自语道:“这姓裴的怎么这么不守时,还要本世子等着他?罢了,谁让本世子仁慈,大人有大量就等等他吧。”
盘坐在河边正襟危坐,手里搓弄着块随手捡来的河边鹅卵石。好在今天是个大晴天,又快逢月圆的日子。皓月当空,满天星河。洒在这条河上,倒是有几分别样的美感。虽然在段云凤的眼里还比不得西蜀王府的抱月湖,但也算是一番美景心旷神怡。
段云凤等了不知道有多久。
从一开始的正襟危坐,渐渐地腰弯了下去,托着脸抛玩着手里的鹅卵石。渐渐地干脆侧卧在河边,随手捡石头丢进河里。
越等他越生气,越等他胸口的这口闷气越积越大。又不知等了多久,他猛然站起身来冲着这河面大喊了起来。
把手里那块把玩了许久还比较中意的鹅卵石还是丢进了河里,转身刚要走,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他身后的裴长卿吓得一个激灵跳了起来,这一跳脚下一个没踩稳身子前后晃了晃,最后还是栽进了身后的河流里。
好在这河流水很浅,段云凤这一屁股坐在了河里,眼神怨恨,那表情就像是要扑上去咬裴长卿一口一样。
裴长卿伸出了手,而段云凤却毫不领情一下子拍开了他的手,自己站了起来走上河岸。抖了抖身子,看也不看裴长卿就要离开。
裴长卿也不回头,只是开口道:“不想知道我把你叫到这种地方来是为了什么吗?”
段云凤一愣,但心里的那口傲气不允许他回头,“本世子不想知道,也没有兴趣!”
“你如果再往前一步,那以后的路就自己走吧。”
现在什么话都不如这句话有用,这句话一说出口,段云凤立刻就站住了脚。却依旧不回头,“若是你把我叫过来只是为了戏耍本世子,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那破签子大不了给你了,本世子施舍给你了!”
一番豪言壮语让裴长卿放声而笑。他缓缓转身,一步步走向段云凤,“好啊,终于是忍不住了?这样好,这样才有一个人该有的骨气。”
裴长卿在段云凤身后站住了脚,拍了拍段云凤的肩膀,“段云凤,想要在这座江湖活下去,需要的不仅仅是忍气吞声,还有这一口气在。”
段云凤回头看向他,恶言相向道:“不用你给本世子说这些大道理!你要是就只是为了让本世子知道这个道理,信不信本世子现在给你来一拳!就算打不过你,你只要打不死我,我就是咬也要把你咬死!”
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好像真的是要把裴长卿的肉给咬下来一样。裴长卿含笑转身,抬起手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上多了一个葫芦。他摇了摇手里的葫芦道:“喝点?”
段云凤轻挑眉梢,虽然不愿意,但是太久没有喝过酒的段云凤还是有些迈不动了脚。虽然一副孑然傲骨的姿态,但还是跟在了裴长卿的身后。
裴长卿席地而坐,面向这条河看到段云凤做到自己身边,却还是隔了有两尺的距离。裴长卿付之一笑,饮了一口葫芦酒,递给了段云凤。
段云凤看了他一眼,一把夺过酒葫芦大口饮了起来,可才喝到了第二口就被这烈酒呛的喝不下了。
强忍要喷出来的冲动,憋得两眼通红把酒葫芦扔给了裴长卿。裴长卿开怀笑了起来,把酒葫芦放在了一边。
他也不喜欢喝酒,但是觉得,酒倒也是个好东西,这才会备了一壶。
又从怀里拿出一纸包,打开纸包竟是一包炒好的花生。伸向段云凤的时候,裴长卿眼神稍有戏谑问道:“来点?”
段云凤看了他一眼,抓了一把花生吃了起来。裴长卿拿起酒道:“一把花生一口酒,白银三两不嫌多。”
一听这话段云凤嘴停了下来,整个人都愣住了。裴长卿侧眼看了他一眼,忍俊不禁,“骗你的,看你吓的。”
段云凤瞪了喝酒的裴长卿一眼,“你到底找本世子有什么事。”
放下了酒葫芦,段云凤接着拿起酒葫芦。闻到这股刺鼻的酒味,可真是比不得他在锦蓉城喝的任何一种酒。但好歹也是酒,总归是能解解他嘴里馋虫的。
裴长卿捏起两粒花生丢进嘴里,等咽下去了,吃干净了才说道:“知道我为什么不杀那大蚺吗?”
段云凤一脸不屑,撇了撇嘴道:“还能为什么,不就是为了让人看到你的仁慈吗。你们这些人,就是喜欢做些道貌岸然的事情。”
这一口酒下肚可要比刚才舒服了一些,但那烈酒还是灼的段云凤咽喉疼痛,赶忙吃了几颗花生,这才缓解些。裴长卿看了他一眼摇头道:“果然那字据不是你自己就明白了的。”
段云凤又想饮酒,裴长卿快他一步拿起酒葫芦豪饮两口。他不喜欢喝酒,但这种酒对他来说倒不是问题,痛快喝上几口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