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这东西,一旦错失,便不会再有。
人的一念之差,可生亦可死。
慕容延初犹豫不决,他终是做不到,像他的皇叔那样,杀伐决断,性格决定命运,这话在他身上真真半点都不假!
陵安城风起云涌,北地又何尝不是。
矮坡上,慕容未知挨着母亲坐着,时不时扭头望她,总觉得娘好似心事重重,留在这里不只是为了等爹到来这么简单。
可他又不敢问,生怕问错了,娘会不高兴。
“有话就说,这地方空旷,你说轻点,没人会听见的。”慕容天涯即便不回眸看他,也能察觉身边的异常。
她素来便是这样敏锐,习惯了!
“义父,你是不是……有别的事?”慕容未知低低的问。
想着她刚才说的,让他说轻点,他便真的站起来,凑在她耳畔说的。
小家伙的嗓音轻轻柔柔的,些许暖风吹在她耳鬓间,暖暖的,痒痒的。
她坐在那里,瞧着站在身边的儿子,指尖轻轻拂开他面上的散发,“我在等鱼儿上钩。”
慕容未知猛地瞪大眼睛,快速环顾四周,下意识的绷直了身子。
“不用怕,你看不到的。”慕容天涯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便轻轻的挪开了,继续瞧着前方的。
风吹过矮树林,发出阵阵窸窣声响。
慕容未知是害怕的,可是爹说过,他是男子汉小丈夫,得保护娘!
思及此处,慕容未知拍拍小手,原本在草丛里打滚的毛团,登时抬起了头,快速窜到了他身边。
弯腰将毛团抱起,慕容未知故作淡定的望着慕容天涯,“娘你别怕,我和毛团会保护你的!”
慕容天涯心神一震,忽然间有些悲从中来,面上仍是淡然之色,只是看他的眼神倒是柔和了不少,“我相信你,等未知再长大点,娘就教你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可好?”
“好!”慕容未知点头如捣蒜。
她轻轻的将他抱在自己怀里,连人带狐狸一起,“与其教别人的儿子,不如教自己的儿子,亲疏有别,也该分一分了!”
慕容未知不懂,却能瞧见母亲眼里的悲伤,夹杂着那种稀稀疏疏的凉意。
远处有风筝飞着,高高的。
慕容未知下意识的往她怀里缩了缩,那东西……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碰。
“越害怕什么,越要面对。”慕容天涯伏在儿子的耳畔,音色蛊惑,“盯着它看,看到你不再害怕为止。人只有克服自己的内心,万事无惧,才能勇往直前,无人敢阻!”
慕容未知抱紧了毛团,“若是还有人拦着,怎么办?”
“佛挡杀佛,魔挡诛魔!”
永孟州,长信侯府。
袁虎臣不敢置信的望着副将,“你说什么?孩子?慕容天涯身边,带着一个孩子?这孩子哪儿来的?是谁的孩子?男孩女孩?”
“是个男孩,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副将想了想,“不过,探子来报,说是将军府丢了一个孩子,也是个男孩!”
“萧北望的孩子?”袁虎臣心神一震,“慕容天涯带走了萧北望的儿子?”
这倒是有可能,否则萧北望那脾气,怎么可能跟摄政王府合作?
“应该是!”副将低低的回答。
袁虎臣忽然笑了,“原来如此!”
“侯爷,您说,若是咱们抓住了这个孩子,那萧北望是不是会……”副将笑得凉凉的。
抓住萧北望的儿子,威胁萧北望与他们合作,如此一来,等同于斩断了慕容天涯对陵安城的挟制。
慕容天涯,势必孤掌难鸣!
“本侯就知道,萧家是不可能真心跟摄政王府合作的,如今才知道,原因出在这儿?!”袁虎臣咬着牙,“慕容天涯果然手段了得,连萧北望都奈何不了她!”
“孩子就是将军府的软肋,也就是萧北望的软肋,只要侯爷能得了萧家军的支援,何愁大事不成?”副将忙着使坏,“待陵安城里帝王心动,侯爷可就是西梁的……”
袁虎臣朗声大笑,“好!好!好得很!”
“侯爷,要不要去把那孩子带来?”副将忙问。
袁虎臣深吸一口气,“给陵安城传个信,就说孩子在咱们的手里。你马上让人,去把这孩子给本侯带回来,记住了,一定要毫发无伤。”
副将点头,“卑职明白!”
自然得毫发无伤,若有损伤,萧北望岂能与你善罢甘休!
突然得了这样的好消息,对袁虎臣而言,简直是雪中送炭,他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对付萧北望,眼下终于有了出路。
虎毒不食子,尤其是这些自诩忠义之士。
没了霞龙令,却挟制了萧北望,如同失之桑榆收之东隅!
现在就等着陵安城的消息,只要皇帝点头,答应联手杀了慕容天涯,那么整个西梁都会成为他袁虎臣的囊中之物。
山道上,停着一辆马车。
沈青弦从车上走下来,穗姑探出头。
“我的人会把你们安全的送到陵安城,我……我就不跟你们走了。”沈青弦望着北地的方向,“好好照顾她,告辞!”
翻身上马,沈青弦面露担虑之色。
穗姑想了想,“你告诉摄政王,就算拼了我这条命,我也会保护掠影周全。”
“好!”沈青弦点头,“保重!”
“北地多凶险,珍重!”穗姑拱手。
沈青弦策马而去,折返北地,总觉得慕容天涯让他护送掠影和穗姑回陵安城,似乎是在有意支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