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船家不紧不慢地摇着橹说出疑惑:“听那俩人说,这里有个宁江军节度使叫做张业的,人人都说他是李仁罕的亲外甥,他非但没受牵连,还连连加官进爵呢,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三个人都是“咦”地一声,感到确实奇怪。
独有二兽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梦周公!此刻正被小船轻晃着昏昏欲睡。
老船家忽然问道:“四位听口音不是巴蜀人,是生意人还是成都人?”
杨啸听这句话,怎么都觉得不对,生意人不是巴蜀人有可能,可成都人?“老人家,成都人的口音辨得清吗?”
“当然辨得清了!成都新贵都是中原过来的,自然与你口音相似了!”杨啸一听才恍然大悟,心中忽然闪出一个念头来“去成都一趟?”但是马上就否定了!
且不说渝州城都查得这么严,成都恐怕更严了。回去还有更多的事儿要做呢,不能再任性在外游荡了。来了一趟渝州城目的已达到,就不要横生枝节了。
白帝城位于夔州府奉节县的江边儿,是前汉末王莽篡位天下大乱时期,割据蜀地的军阀公孙述所建。相传公孙述割据蜀地,自称蜀王,并在此屯兵积粮,势力渐渐膨胀,野心勃勃之时,一次巡查防务来到瞿塘峡口,见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便在此扩建城防,屯兵驻守。在城中有口白鹤井,常常冒白气,其状宛如白龙,扶摇直上。公孙述借此故弄玄虚,说这是“白龙出井”,预兆他将要登基,就自称白帝,此城也得名白帝城。
杨啸四人是三天后才到这里,老船家说一天可到,但杨啸却不想那么快离开,他要仔细观察一下这沿路的山势、水情和路况。说起路,江岸旁倒有路,但却是时断时无,而且崎岖难行,应该只有沿岸的纤夫才能走。若是大军到此恐怕会被消磨干净,因为到处都是险关狭隘,易守难攻之所,根本不可能通过。
再看这江中水道,时缓时急,有些河段是激流险滩,有些却是波澜不惊,宛若明镜。溯江而上的舰队会有很多困难需要克服。比如激流险滩处怎么通过,水底的暗礁怎么躲过,遇到敌人铁索横江怎么办?水中布下暗桩怎么办?甚至用火油纵火烧船又怎么办?种种的问题都要提前想到,都要有应对的办法,否则伐蜀永远都会是一句空话!
杨啸检验魏仁浦在白帝城的工作进展的方法很简单,就是抛头露面在奉节县城里游玩儿,如果工作没有成效,三天后他将做为弃子被遗弃在这里。杨啸四人将轻轻地走了,就如轻轻地来,不带走白帝城的一朵云彩。若是已有进展,就这屁大点儿的奉节县,还有白帝城,怎么会躲得了暗哨的眼睛。
朝辞白帝彩云间,
千里江陵一日还。
两岸猿声啼不住,
轻舟已过万重山。
“怎么样?这首诗的意境,豪情……”
“不怎么样!什么彩云,什么猿声?在哪儿……在哪儿……”站在白帝城最高处的瞭望台上,杨啸禁不住诗兴大发,想借李谪仙的千古名篇为自己抬抬腕儿,却被二兽这个扫把星给冲了。
从来都没有揍过二兽的杨啸,立刻佯怒,边用巴掌削着二兽的头边呵斥道:“这是李谪仙李大诗人的名篇“朝发白帝城”,你竟敢说不好?你这厮现在狂得不得了了是不是?一见谁作诗,你不分青红皂白你就怼是不是?什么彩云?这是诗人的心境好不好?什么猿声?等你到了三峡听到了猿声,你再怼人好不好?啊!”
二兽转着圈儿躲杨啸的巴掌,还反驳着:“李谪仙的诗你念什么?念诗前你咋不说清呢?还怨我……别怨我……?”吉四儿和彭师裕刚开始还神经绷得紧紧的,怕再被人举报了,一直向四周观察着是否有可疑的人。结果让他俩的一番闹腾,把警惕性全抛一边儿去,也跟着傻笑起来。
杨啸笑着拎着二兽耳朵站到瞭望台边上骂道:“你这厮看看,这眼前的就是夔门,两岸的石壁高耸,窄的像不像道门,江水全灌了进去,全是烟气腾腾,也看不到水面,你说这气势震不震撼!你如今已能成精了,作个诗出来!作不出来,你以后就别再怼别人了!”
二兽的手执着杨啸的手腕,杨啸的手捏着二兽的耳朵,二兽喊着“松开!快松开!我作!我作一首还不行吗?”
杨啸也真的不知道这家伙的自信从哪里来的,自从去年中秋王仁裕先生夸了他后,这厮就开始怼人,听到谁作诗他想都不想张口就怼,把嘉丽气得满园子找棍子揍他,把渎雨儿怼得钻屋里抹眼泪,就只在绿珠面前老实。
杨啸刚放开手,这厮就来了一句:“别是让我七步成诗吧!那我可作不出来!”
杨啸啪一巴掌就拍在他屁股上吼道:“你还知道这个典故呀?也不想想,七步成诗,那是曹植,你要跟他比?好,比吧!比吧!”杨啸气得直摇头,他俩这样闹腾,难免有人围观,还真有不识点儿的人等着他出口成诗呢!
“江水灌夔门,从此泄千里。”这两句刚一出口,就听有人发出一声“切”哄得人都散了。“我若镇此关,天下谁莫开!”后两句出口走得人都回头看了看二兽,又琢磨了一下“粗俗”呼啦又散了。
唯有一人啪啪击着掌就走上来,赞道:“好一个天下谁莫开!有气魄!”杨啸真得不知道该如何说了,就这破诗竟然还有人欣赏。。
看这人有五十开外,头顶绿锦缎头巾,两根丝带顺风飘于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