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喀一直在后边冷静得观察着追兵,发现约有几百人,似乎不是全部的兵力,而且追过来时基本还保持着队形不乱,快要跑到刚才伏击之处时,他看到又一批人追了上来,大约又是几百人,都不是全部,他们却不得不玩儿命再逃,因为后追上来的里边有十几匹马。
熊喀大喝一声:“快跑,别回头,别停下,快跑!”
离竹风岗约有十里的距离,苗人用双脚与马的四条腿儿赛跑。追兵越来越近了,距竹风岗还有三百丈,已听到马蹄声近了,两百丈,抽刀的声音都清晰可闻了,一百丈了,后边骑兵的刀已经举起,瞬间就要落下!
“快跑,进河汊子!”熊喀机智地大喝一声。
跑进河汊子,大大小小的池塘,宽宽窄窄的汊路,减缓了骑马的追兵。敌人开始驻马放箭,已经有人在逃命中中箭跌入池塘之中。
熊喀看到后边的追兵还未到,他们就不能进山林,必须在这里吸引住追兵。他就带着所有人在池塘汊路上不停地跑,一边躲避流箭,一边呼喊着:“跑起来,别停,快跑起来!”也就一刻钟之后,追兵的大队人马冲了上来,黑压压一大片。
苗人们一见仇人也是分外眼红,呼喊着要决一死战。熊喀怎么会让他们去送命,见诱敌成功,高呼道:“快躲进山林!”
破锋都主将何五怎么可能让杀了他们十几人的苗蛮子跑掉?一声令下,全体冲锋“杀光蛮子,一个不留!”残忍的命令发出仅有几分钟。
何五端坐于马上正要欣赏一场完美的围歼时,忽然发现空中一暗,一大片的黑压压的不知何物扑了过来,嗡嗡声,噗噗声,惨叫声,摔倒声,马上成了战场的主旋律。
三分钟后又是一拨儿,又三分钟又一拨,何五已经不用数是第几拨,因为他已看得清清楚楚,一支竹竿从天而降,正扎在他脖颈之上,他反应奇快,一吃疼就本能的挟住那跟青竹杆,没让它从最薄弱的尖尖处折断,但是随着竹管上的青绿色变成红色,他终于扶不住了,一同从马上栽了下来。
由于竹竿尾部先着的地,他的脖颈被一下扎了个对穿,大动脉的血终于找到另外一个明亮的出口,狂喷而出。真是英雄末路,临死还不倒地,人和竹竿成个人字立在战场之中。
似此等情景,战场上比比皆是,幸运从飞矛雨中逃出来的,什么都不顾了,翻过战友的尸体,狂奔几百米。随后才听到身后鼓声阵阵,喊杀声不绝于耳,震得耳膜生疼,来不及逃的一头扎进了池塘,被一群蛮人拿着长竹竿乱捅,血被放干为止。
侥幸逃得远的,只顾逃奔,脚下生风,比来时跑得快得多,眼看就逃出生天,只听前边又是一片喊杀声,心中也来不及喊苦,直接转头就扑向河里,终于没人追了,可是脚上的铁鞋越来越重,扑腾了一会儿就沉底儿了。
宋江终于把这些岳州暴徒都送到江里了,看着河面上一个个如龙似虎的游泳健将,宋江也是毫无办法,正叹自己没有算计到时,却发现河面上的人越来越少,最终一个都没有了。这才发现了原来这些岳州暴徒穿得全是铁鞋,铁盔已扔得遍地都是,却来不及脱掉铁鞋,当然也不是没人逃出生天的,寥寥几个人而已。
破锋都主将何五的阵亡导致岳州军崩溃。这支武安军中赫赫有名的硬骨头,从来都是冒着锋矢前进的野猪军,在接战一刻钟后即告灭亡。
典恩的新式战法首战告捷,彭师杲虽然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还是被战场上那惨烈景象给惊呆了。成片成片的竹竿下躺着各种死状的岳阳悍卒,竟然在飞矛凌空时毫无还手之力,眼睁睁被钉死在地上。
各部蛮酋更是下手极狠,明明已被钉死血都流干了,还是被他们砍下了头颅。大胜之后仍心有不甘,沿沅水河岸一路狂追下去。十几里的路程只用半个时辰,便冲进了岳州军营大砍大杀,直至无一活物,就在这军营之中狂欢起来,等典恩,宋江,彭师杲赶到这里,有人已经欢乐得醉倒于地了。
次日一早典恩便命人打扫战场,将刀、枪、箭、矢、盔甲统统收拾完毕,迅速撤回。彭师杲则命苗酋各安其寨,盯紧朗州方向,小心报复。结果等了十日都是毫无动静,才收兵回酉阳镇。
朗州马希萼是在半月之后才得到消息,说岳州破锋军全军覆没的,他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反复的问探马斥侯:“是真的?全军无一生还吗?是溪州苗蛮所为?”
经反复确认后才写一封告急文书,遣人送岳州李廷规,让他自己看着办吧!本来认为苗蛮不堪一击的马希萼,不得不重视起来,派人下去了解事件的过程,也好上书楚王马希范,推脱自己的责任。这些咱都不再详细叙说,且说嘉丽与渎雨儿姐妹。
嘉丽终于见到了失散月余的好妹妹渎雨儿,所有的病态都消失不见了,在见过了彭母彭父后,感觉像是真得到了渎雨儿家里一样,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
彭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像待公主一样宠着渎雨儿,彭母那慈爱的笑容,彭父更是无论在外多么威严,只要回到内宅,一定是如春风般笑脸,面对渎雨儿问东问西,想吃什么呀?想玩什么呀?似乎是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去摘。
有时嘉丽还会有小小的嫉妒心情,为什么失忆的是雨儿不是自己呢?此时此刻她想起远在六谷番部的阿爸,阿妈,还有祖母,弟弟,心中不免一阵的思念之情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