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桑维翰忽然一激灵醒来,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木桩子,头颅就像长在木桩上的蘑菇,只要一有异动蘑菇就会滚落到地上。手脚已经麻木不堪,他试着伸展开来,能清晰的感觉一段一段的被打通,麻木变刺痛,最后是肌肉的跳动,在地上翻滚着,做着各种各样的动作!
终于打通了每一个关节后,艰难地靠着一个物体坐起,饥饿开始袭来,肚肠一遍遍地轰鸣的提醒,他都坚强的予以拒绝,因为他根本无法与外界沟通,最后肚肠也折腾累了,也停止了轰鸣,呜咽两声就停止了,开始无休止的揪扯抗议,一阵阵的痉挛,痛得刚能坐起的他又匍匐于地做着各种动作,做无声的抗争,像一个坚强的战士做不屈不挠的抗争。
终于口中的堵塞之物,在他的马脸与地面做了千百次摩擦之后松动了,渐渐地被舌头顶出,口中却发出精神与ròu_tǐ都厌恶的声音“饿……”极其的卑贱与下作,接着又发出“哦……哦……”的痛苦呻吟之声,身体像蠕虫一样翻滚着,终于脑袋顶到了墙角不再动弹,弓起身体,屁股撅起老高,颤抖着,颤抖着,一阵旋晕过后,他昏厥过去了。
当他再次醒来时,感觉口中黏糊糊,还闻到幽幽的谷香。他就像刚出生的婴儿,本能的做着吞咽动作,果真有米粥进入胃里,暖烘烘的甭提多舒服了。于是他就张开大嘴等待下一口米粥,却等来的是一块儿臭裹脚布,将希望之口堵上。
令他欣慰的是,胃里好像已半饱,饥饿感已消失,他又靠在墙上,脑中开始搜索害他的那个人。
他首先想到是李从珂,但又很坚决的排除掉,既已放走了石敬瑭,又来对他这个无足轻重之人下手,真的是不可能,是根本不可能!巡城司?更不可能,若是!他现在应该在天牢中,他们也没理由啊!凭着嗅觉也没闻到天牢中特有的霉臭味儿呀!
不是敌方?难道是己方!是嫉妒我的河东系的人,也没有几个能威胁到我的呀!一一排除掉后,突然脑中蹦出一个人来,他无论如何不敢相信是他,但却最有可能是他!
清泰二年四月十九日,皇帝李从珂在皇城内举行简单的出发仪式,在众星捧月中,大唐皇帝李从珂出现在宫城城楼之上,他头带金盔,身穿金甲,金光闪闪地屹立在剁口处高声喝道:“将士们,今有逆贼孟孟昶不思国恩,分裂于蜀地,朕委太子李重美为东路招讨使,即日起程奔赴荆南,同南平王高从诲一同进兵蜀地,收复两川,功成之日,凡有功将士皆可封侯!”这一个承诺好像炸雷一般轰击着每一位武将,他们立即热血沸腾,高呼:“皇帝万岁!大唐万岁!”
太子殿下也骑乘一匹骏马,缓缓从城门里走出,招手向将士们示意,这些士兵平时没少见李重美,印象里是那样的弱不禁风,但今天他穿了一身特制的皮制铠甲,头戴束发紫金冠,还顶着一颗猩红色绒球,突噜噜乱弹,肩披英雄氅,显得精神抖擞,满面肃容走向兵阵中,兵阵马上裂开,为其让开一条通道,待太子及其属官通过!
杨啸也催马紧跟,其后是张勋和慕容延钊护卫两侧,然后一列列,一队队,旌旗招展,刀枪如林,两千精骑浩浩荡荡出发,与城外等候的一万步卒会合后一路向南而去。
折蒲嘉丽与渎雨儿这次任杨啸怎么说都要跟着,使出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终于让杨啸举手投降,二人倒也干净利麻,稍加拾掇买了驴车,竟然雇佣谭老道这个便宜车夫就上路了,跟在大军后面叽叽哇哇竟也没被拉多远。
孙超也接到圣旨去河中任节度留后,这次没有推辞,乐呵呵的上任去了,因为他知道古兴在那里,他老头子去就是摆设一个,可是他不知道石敬瑭已死不了,否则打死他也不会惹那匹狼了。
杨啸也真是官运亨通,这次出征,清泰帝直接升他为侍卫亲军马步军都点检,明面上是这支部队的二号人物,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是一号人物。杨啸与太子商议,将薛仁谦与王朴调到自己身边任左右行军司马,张勋任步军都指挥使,慕容延钊任马军都指挥使,五人组成这支部队的首脑团队,边行军边议事。
杨啸提议经五人团表决同意,部队在汝州短暂休整五日后再行军。理由:一是磨刀不误砍柴功,先训练好刚刚加入的一万新军,让他们先融入进来,提高血性,别一遇到打仗就仓皇溃逃了。这个时期这种部队并不罕见。二是由范质,薛居正领二百骑兵先行出发,通知沿途州县做接待太子的准备和兵马的粮草。
再着还有一桩私事,出发前杨啸已派兵士前往少林寺投书,要二兽带黄绮儿与绿珠到汝州白云禅寺与他会合。
白云禅寺坐落于汝州风雪山中,也叫风穴寺。进入山门,翠柏夹道,溪水叮咚,寺院背靠三座山峰,北有紫霄峰,东有石楼峰,西有钵盂峰,寺前左是龙山,右是虎山,五座山峰状如莲台,白云禅寺坐落于莲台中央,享有“九龙朝风穴,莲台建古刹“的美誉。
汝州刺史张继业乃齐王张全义之子,现蔡州刺史张继祚之弟。父亲去世后,兄弟两个便被贬谪地方,各安其命,也没有其父的魄力建功立业,这些年已是寂寂无闻之人。
这张继业接到旨意,闻太子李重美去荆南而过汝州,忧愁这州衙过于破旧,城内脏乱无法接驾,便听母亲储氏之言,把太子车驾接到白云禅寺,由延昭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