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唇边带笑,声音娇柔好似黄莺出谷无比动听,然沈君兮本是女儿家,自然也对这样的声音没有半分感觉。
只是云妃到底是南宫无言颇为宠爱的一个妃子,她开了口,沈君兮总不好当真不去搭理扭头就走。
最后他转身微微垂眸看着眼前的地面,摆出一副恭谨的模样,淡淡道:“云妃娘娘,臣现今正打算出宫去。”
沈君兮和云妃的身份尊卑,其实是很难说道清楚的。
按理说,南宫无言是君主,沈君兮是臣子,南宫无言的后妃,也就是主母,身份地位上也算是主仆有别,云妃应该稍稍高一些,可偏生沈君兮是当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而云妃,说难听点,不过是南宫无言的一个妾室。
如此尴尬的身份,便要看两人如何把握了。
沈君兮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谦顺恭谨的态度,给了云妃颜面和尊荣,可很显然,云妃自以为自己和皇后关系好,又从未被南宫无言冷落过,才不会把这个朝臣放在眼里。
她不知道的是,哪怕是当朝皇后商菀菀,在南宫无言那里,也要给沈君兮留三分薄面。
云妃刚刚进宫,父亲又是南宫无言新扶植起来的云大将军,自视甚高,也是常理。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罢了。
所以她娇笑着道:“君大人不过是一个臣子,怎的昨夜留宿在宫中?陛下知道吗?”
沈君兮略一沉吟,正准备说政务繁忙,南宫无言有替自己在宫中准备居所,昨夜酒后失态,便就近歇下了。
她想好了如何和眼前这人好好解释,然眼前这人却不等她回答,便阴阳怪气道:“昨夜陛下可是在皇后娘娘宫中,君大人留下又有什么意义呢,独守空房,想必这滋味儿也不大好受。”
独守空房,历来都是说女子的。
云妃已然将话茬子挑了个明白,话中暗示意味十足,说沈君兮以色侍君,只怕今日就是来找沈君兮事情的。
沈君兮微微弯唇,既是如此,想躲也躲不开了,那她也没必要再行避让。
她仰头看着这张盛气凌人的娇颜,慢条斯理道:“昨夜大年夜,依着祖训陛下也该去皇后寝宫了,娘娘深闺寂寞臣很难理解,只是也没必要拿自己去肖想别人。”
“好男儿志在四方,臣实在理解不了娘娘的这些想法。”
沈君兮弯唇笑得柔和,言下之意就是说云妃心眼小,眼界低,不配与自己相比了。
至少云妃听明白了沈君兮话中的意思,当即柳眉倒竖,怒道:“君不知,你什么意思?”
“我是陛下的宠妃,你如此不分尊卑,可将陛下放在眼里?”
“尊卑?”沈君兮笑容中染上了一丝冷意,“若是娘娘非要和臣争论,臣便想和娘娘说道一二了。”
“丞相,为百官之首,正一品文臣,娘娘位居四妃之位,为从三品,单论品级,娘娘就不该和臣谈论这尊卑二字。”
沈君兮思路清晰,掷地有声,眸色中带着几许不易察觉的冷意,看着云妃。
云妃怔了怔,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他,这君不知说的,的确是事实。
这后宫之中,除了正宫皇后,东楚皇的正妻,没有人的身份可以与这当朝丞相相比拟。
云妃有一点点想打退堂鼓,脑海中却忽然出现了商菀菀的笑容,头皮一麻。
自打她进宫以来,商菀菀就说和她合得来,时常同她待在一起,讨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云妃几乎要以为,这个没有任何架子的皇后是当真把自己当朋友,直到她有一次看见商菀菀处置了一个宫女。
那个宫女,据说是收了其他妃子的好处,时常给那些人报告商菀菀未央宫的动向。
后宫争宠的手段罢了,谁知商菀菀竟直接命令人杖毙了那个宫女。
云妃那个时候,正好过来找她,只听见那宫女的惨叫响彻整个未央宫。
她进去的时候,未央宫的院子里满是血,商菀菀就站在血泊旁边,看着那个宫女一点点的失了力气。
云妃知道,商菀菀这是在杀鸡儆猴。
而她不过是偏巧遇见了罢了。
她并非生性跋扈愚钝,很多事情,云妃看的明白,所以自那之后,她知道了商菀菀到底有多可怕,完全不输于数年前南宫无言身边那个穆雪莹。
自那之后,云妃依附于她,变成了商菀菀手中的匕首,说难听一点,是成了她庇护下的一条狗,商菀菀叫她咬谁,她就要去。
记忆回到昨夜,商菀菀浅笑中告诉她一个惊天的秘密。
京中先前传的沸沸扬扬,尔后又被压下去的流言是真的。
南宫无言就是有断袖之癖,他喜欢的人,是君不知。
云妃先前不是没有过怀疑,因为南宫无言对这后宫中的所有人都是淡淡的,包括他的皇后,他亲自选进来的妃子。
他从不表露自己的心情和谷欠望,好似天生就是冷情冷性。
直到昨夜,商菀菀,这个中宫皇后,南宫无言明媒正娶的妻子,证实并确定了这条流言。
也是啊,君不知如此年轻,先前登记在册的时候说是二十岁,实则到底有没有二十岁也说不清,就能爬到一国之相的位置上,说背后没哟猫腻,又有谁信?
世人就是这样,永远看不到你的努力,看到的只是他人的包庇和偏爱。
震惊过后,商菀菀就说,让她明日起早一些,在君不知回宫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尔后将他拖住,说一些似是而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