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屋门被推开,宋景顶着他那张娃娃脸大摇大摆走进来,鼻翼耸动几下,道,“你这屋子里是什么怪味?”
“有吗?”池鱼离开窗边坐到筵席上,也跟着四处闻了几下,“我什么都没闻到啊。”
宋景再闻,先前进屋闻到的那股有些熟悉的味道已经不见了,他两只jiǎo_jiāo错一蹬,蹬掉脚上的鞋子踏上筵席坐下,抬手给自己倒了一碗茶,“兴许是我闻错了吧。”
言罢喝茶。
没注意到对面的人悄然松了一口气。
“咿,下雨了。”宋景忽然道,放下茶碗起身走到窗边,把手伸出去接了些春雨才转头问池鱼,“君墨呢,怎么没看到他?”
“走了。”
“走了?”宋景诧异,“去哪里了?”
池鱼摊手耸肩摇头:“不知道啊,他什么都没跟我说,就他走的这件事,还是刚才文珠过来告诉我的呢。”
“这不像是你啊。”宋景甩甩手上的雨水走回来坐下,“就算君墨什么都没跟你说,你也应该知道他是去做什么了吧?”
这叫什么话?
池鱼无语。
宋景已经在催促她说她的所得。
“我真是服了你了。”池鱼抱拳,旋即从一堆话本子里翻出先前那本,把里面夹着的信纸拿给宋景,“喏,我在下面的庭院捡到的,想来是他想扔又舍不得扔远,干脆丢到庭院里出口气。你打开看看吧,看完就知道他去哪儿了。”
宋景接过信开始看。
少顷,他放下信喃喃:“原来去淮南了啊。”
语气带着几分意味不明。
池鱼还以为他是想念淮南了,便笑他:“你要是想去也可以去,我记得那个叫什么云方的术士,你上次去淮南还没见到吧?这一次正好,君墨是被淮南王请回去认祖归宗的,以后就是淮南王府名正言顺的世子爷,那个云方是淮南王的人,你让君墨叫他来见你,想来世子爷的话他不敢不从的。”
“你真的觉得淮南王是有心要认回君墨这个儿子?”
宋景没有笑,甚至神情还颇有几分严肃认真的看着池鱼问道。
池鱼垂下眸子仰面后倒在筵席上:“如果不是有心,那干嘛要写这么一封情真意切的信来?骗君墨玩?宋景你别闹了,人家可是淮南王,每天要忙的事很多,哪有这些闲情逸致来逗人玩?”
言辞诚恳不似作假,那便是真的那么认为了。
宋景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难道要让他告诉她,其实他是重生的,虽不说清楚知道大周以后会发生的每一件大事,但至少知道最近的一桩,那就是淮南王兵变?
这话要是说出去,会被人当成精神有问题吧?
他叹口气沉默。
池鱼已经翻身重新坐了回来:“你也不要担心,就算淮南王不是真心要认他这个儿子,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想利用君墨,可君墨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她拍拍宋景的肩,“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
话虽这么说,可...还是不放心。
让人不放心的君墨此刻已经抵达了寿春城外。
不过因着现在天色已晚,城门早已紧闭不开,他若是想要进城倒也不难,弃了马费点力气翻越城墙便可,但他没有这么做,只牵着马在郊外寻了一处尚能囫囵睡上一觉的地方,等到次日天明城门打开时,才随着进城的人群一道进了城。
左右不是第一次来了,君墨对城内的繁华景象早就没有了最初的好奇,他牵着马目不斜视的往淮南王府的方向走去。
越靠近淮南王府的街道越安静。
他甚至能感受到那些从四面八方看过来的若有似无的打量视线。
是王府的护卫吧?
还是不够机敏啊,连隐藏自己的气息都隐藏不好...
君墨嫌弃的撇撇嘴角站定在王府大门前。
紧闭着的厚重大门从内打开,一个妆容精致的妇人从里面走出来,对着君墨屈膝施礼道:“是君公子吧?快请进。”又喊来人,把君墨的马给牵到后面的马厩去喂些上好的草料。
“君公子,我是王府的管事,夫家姓秦。以后在王府,您若是有什么吃不惯住不好用着不顺手的,都可以给我说,我会替您安排妥当。”
君墨迈步的脚稍顿,他微微侧目看向走在自己身侧的妇人,在不算熟悉的面容中隐约找到了一点熟悉的感觉。
原来是秦姑姑啊。
不是说在他走丢后就去了田庄吗,现在是回来了?还当上了王府的管事?
君墨眉头微挑。
秦管事像是没察觉到君墨的打量,一直面色平静的向前,时不时还给君墨介绍王府的景致,“知道君公子一路舟车劳顿辛苦,到了府上肯定是想要先去歇息沐浴一番,但王爷一直盼着您前来,所以叮嘱我您来了之后,一定要先带您过去见他,还请君公子勿怪。”
一直盼着他前来么?
那当初中元节在淮南的时候,又是谁明明看到了他却装作视而不见?
现在来说盼着他前来,他光是听着都觉得可笑呢。
不过君墨什么也没表现出来,真的如同一个普通登门造访的客人,一切都听从主家的安排。
很快,秦管事就领着君墨见到了淮南王赵安。
赵安穿着宽大道袍,大概是因为生活顺遂没有什么烦心事,他可以潜心求道炼丹,是以他看起来和十多年前并没有什么变化。
见到君墨,他很自然熟稔的就迎了上来,握着君墨的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