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权默默听脱欢诉说那杀死北元皇帝的也速迭尔乃是忽必烈夺位世仇,阿里布哥的后世子孙后,心中不禁深感造化弄人,暗自忖道:崇尚杀戮的铁木真,只怕知晓给占据中原的子孙,元朝暴政最后一刀的居然是他另外一支嫡系子孙,北元皇帝父子的首级,乃是也速迭尔亲手砍下,不知该当如何一副嘴脸?念及数日之前,哈剌章所部元军下尚有数万人马兔脱而去,心中也不禁暗自叹息道:这些残渣余孽只怕还会打着北元的旗号,与我大明为敌。若是北元皇帝乃是死于卫拉特之手,则脱欢父子势必和北元残军誓不两立,此等形势只怕对咱们还有利一些。
他此时心中也不禁两难,内心隐约觉得这个狡诈多智的脱欢以及彪悍善战的卫拉特部族,日后极可能成为大明的心腹之患,却又觉得朱棣所言,以卫拉特牵制贵力赤,阿鲁台的策略颇有些道理。
脱欢看了看面露微笑,却依旧沉默不语的燕王朱棣,突然笑道:“今日在此得见大明燕王殿下,小人还有一礼奉上。”
“哦?”朱棣闻言不禁微微有些诧异。
脱欢长身而起,朗声说道:“请随在下一观。”言罢当先出帐。
朱权眼见一个卫拉特士卒将一匹火红色的骏马牵到身前不远之处时,立时认出此马正是北元皇帝的坐骑,奔驰如风的汗血宝马,脚力之雄健,只怕还在自己的爱驹“乌云盖雪”之上。
脱欢此来本意是以自己妹妹苏兰和亲宁王朱权,汗血宝马赠送蓝玉来交好于大明,从而获取自己部族所急需的铁器。方才眼见得燕王朱棣乃是个喜怒不形于色,深有城府之人,索性改变了主意,打算以此等万中无一的良驹宝马赠送朱棣。在他想来,这燕王既然随军北伐而来,身在千军万马中目睹厮杀之人,岂有不被此等神骏坐骑打动?眼见朱权黑着脸默不作声,显见得神色不善,自己的妹妹苏兰踪影不见,不知出了什么变故,心中不由甚是纳闷,也就不急于说出意欲和亲之事。
朱棣也是喜爱弓马之人,平日里对朱权的“乌云盖雪”也甚是眼热,此时听得脱欢竟以此马赠送,当即老实不客气的吩咐手下心腹张玉前去牵马。
脱欢眼见朱棣面上露出喜色,正待说话之际,却见得对方忽然转头对自己淡淡问道:“数日之前,你跟随北元丞相哈剌章,与我大明为敌,今日只带了这么一百手下,就敢前来我十数万大军之中,当真不惧死么?”
脱欢闻言不禁一鄂,转瞬间面色如常的断然说道:“北元残军数万在万夫长乃尔不花率领下逃脱,贵力赤所部乞儿吉斯族,阿鲁台所部阿苏特族军力未损,且素来以大明为敌。以在下想来,大明与我卫拉特部族合则两利,为敌则都无好处可言。”他自认所断绝不会有误,目下明朝皇帝,以及燕王,宁王,蓝玉皆非愚钝之辈,此等利害关系如何不会知晓?自己前来蓝玉军中,当无一丝一毫危险可言。
朱棣面上依旧挂着微笑,眼望着慌忙闪避汗血宝马伸足乱踢的朱玉,耳中听得脱欢娓娓道来,不禁瞥了一眼肃立一侧,身上隐露杀气的朱权,心中暗暗叹息忖道:朱权这小子一心除掉这个脱欢,倒是颇有识人之明。只看这厮今日这般胆量气度,只怕当真他日会成为我大明朝的心腹之患,也未可知。思虑及此,转头看着言笑自若的脱欢,冷冷说道:“你这人倒真是自以为是,当真以为本王杀不得你么?”略微一顿后目视朱权断喝道:“将这厮给为兄拿下再说。”方才他已然得心腹朱能告知,朱权率领一群黑甲骑兵气势汹汹而来,所为何故,自然是不言自明。
王二虎等一众亲兵肃立一侧,老早看拓羽这个容貌丑陋的鞑子极不顺眼,此时眼见主帅蓝玉沉着脸微微颔首,当即虎吼一声,伸手拔出腰刀,恶狠狠朝对方砍去。
拓羽幼时跟随担任元朝太医的父亲生活在昔日的大都,自然能够听得懂汉话,方才听得朱棣言语,已然知晓今日局面势必难以善了,闪开几柄狠斩猛劈的战刀后拔地而起,飞身跃起丈余,犹如飞鸟般蹿过王二虎等亲兵的头顶,以苍鹰扑兔之势朝宁王朱权落下。
朱权既然今日有打算对付脱欢,如何会不提防苏兰这个武功高绝的师傅?右手翻腕处长剑脱鞘而出,扬起一片雪亮的剑光,飞向拓羽的咽喉。他虽则跟随师父习练武功日久,功力大进,无奈对手身手太过迅捷,眼见拓羽避过自己长剑之际,已然落近身来,只得右膝猛抬,朝对方胸腹狠击而去。
正在此时,朱权身后营帐中突然闪出一条迅捷如风的人影。只见他身形跃起处手中长剑带起一缕迫人的寒光,直奔身形犹自尚未落地的拓羽颈侧袭去。眼见这一击选择在对方身在半空,势难闪避之时,时机不可谓不准。
拓羽身子尚未落地之际,口中“嘿”的一声,左手拍击下在朱权手臂之上,震得对方长剑脱手飞出,右手却是朝下却是在对方猛顶的膝盖上一摁,借力之下身形翻转,犹如一只翱翔的苍鹰般再度飞起,朝丈余外的燕王朱棣而去。
但凡武功能练到极高处,皆非愚钝之辈。朱权会提防他,拓羽又如何不曾提防自己生平仅遇的大敌秦卓峰?今日身在明军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