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把小小的木剑贴在脸颊,轻柔的摩挲着,似乎这把木剑就是那个远去的孩子。
有一刹那,杨有福心乱乱的,他实在是不忍心说出那句绝情的话。
“我那时真是玩笑话,更何况,那个孩子小时候没有几个媳妇呢?你说是不是?”
他这是婉拒,本以为白衣女子能够明白他的心思。可谁知,话音刚落,梅燕仙就笑了。
“我知道,我知道,可我不嫌弃。”
“……”
杨有福愕然了,愣了好一会,这才回过味来。
“你不明白。”他淡淡的说道。
“我很明白。”梅燕仙认真的答道。
“可我如今成了孤儿。”杨有福不死心。
“我也是。”梅燕仙轻轻眨了下眼睛。
“你不是,你还有阿秭。”
“那有什么关系,只要你愿意,那也是你的阿秭。”
梅燕仙朝门外望了一眼,异常的肯定。
“……”
忽然而来的一阵风,把屋外的竹林吹的哗啦啦作响。
梅燕仙凝望着竹林,眼神愈来愈亮,让不大的房间里充斥着和煦的光。
“你总会愿意的,本来,我本想着一直这么等着,因为我相信命数不会变。
可如今,我时日无多,若再不张口,我怕……”
她的双眼突兀的出现一丝潮气,伴随着晶莹的亮光,让整个人更加惹人怜惜。
可惜,杨有福知道,自己不是那个伸手的人。因为他的心早已被那一道目光牵走了,虽然不知道最终结果如何,可毕竟还是有一线希望。
“那,李少逸怎么办?”
他总算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
白衣女子身体微颤,眼中柔情愈浓。
“我只是他的病人。”
“病人?”
“是的,我来越国就是因为这奇怪的病,这个你应该见过了。”
梅燕仙双颊飞起红晕,面露羞色。
“那他,怎么办?”
“他是他,我是我。”她轻轻咬了咬银牙。
“他可是为你攒了好多年的钱,据说要给你赎身。”
“我本来就是自由的,哪里有赎身之说。”
“那,天上阁……”
“那只是我另一个身份,当不得真。如今站在你眼前的,才是真正的我。”
梅燕仙咬了咬上唇,盯着杨有福一动也不动。
“唉!”
杨有福叹了口气,他真不知如何开口了。真是一回头,就可能后悔一辈子。
“你这是可怜我吗?”
白衣女子泪水盈盈。
“怎么会?”
“那就是答应了?”
“……”
“难道你真有了心上人?”白衣女子身体猛地一震,本来红扑扑的小脸刹那变得苍白如纸。
“……”
杨有福没动,因为他做什么都是错的。
“是真的?”
这句话刚一出口,豆大的眼泪就如串珠般滑落下来。白衣女子弯下腰,抚着胸口,真应了那句话。
我见犹怜。
“是不是她?”
她突然仰起头,噙满泪水的双目分外迷离,眼神摇晃的厉害,不知要盯向何处。
“?”
杨有福心内狂跳,果真是女子心细如丝啊!
“哪里有啊!”他这是自欺欺人。
“你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我。一定是那个假男人,一定是……”
梅燕仙嘴里喃喃着,似乎有一丝不甘。
“我就知道,她心怀不轨,意有所图,果真、果真……”
她说完这句话,擦了擦眼睛,仰起头,盯着杨有福的双眸。
“她真的有那么好吗?”
杨有福不敢看,把头偏向了一边。这件事是藏在心中的龌鹾,见不得光。如今被人强行拿了出来,他哪里敢说一声硬气的话啊!
“还是说,你只是一厢情愿?”
白衣女子微低下头,咬着唇,银牙上染了一抹血色。然后,猛然一抬头,仿佛下定了决心。
“你逃避也没有用,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我更知道我心存私念,可命数如此,我就是忍不住。
不管你答应不答应,这一辈子,我就认定你了,你逃不掉。要怪就怪你当初不该给我拿一口吃食,让我早些死去才好。”
“你这又是何必,何必啊!”
“难道我不美吗?”
“唉!”
杨有福摇摇头,长长哀叹一声。
梅燕仙很美,可当心中藏着另一个人时,其他的就差了一丝。
“你既然能等她,那我就能等你。等她是你的事,等你是我的事,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事,你又何必叹息!”
梅燕仙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变成那个女装的梅先生。
“可这样,对你不公平?”
杨有福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公平?爱一个人需要公平吗?就像你,你可想过公平二字?”
恢复镇静的梅燕仙,说话一如既往的利落而有条理。
“我……”
“你也做不到,我也做不到,只因我们都在寻找。我讲的可对?”
杨有福点点头,神情有些黯然。
“那你的病怎么办?”
“既然你给不了我想要的,那说这些有何意义?”
“可我很是担心,终归我们曾是有缘份的啊!我做不到置之不理。”
“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总得走,这是命数,谁也拦不住。”
梅燕仙越发冷静,就连话语也少了柔情。反而让杨有福更加不安,他甚至忘了他原本想要打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