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玹看着那再往前一点就要直直戳进自己眼球里的尖刺,只听得一阵凛冽的破风声响,甚至没有来得及看清她挥刀的手是怎样动作的,一排植物的根茎齐刷刷被斩落。
在梦魇“你俩到底想弄啥”的气急声音中,秋玹提刀迎上了再一次突进至眼前的尖刺,模仿着之前凋零的语气,道:“我也不曾在意。”
“无论变成什么,都不在意吗?”
秋玹:“是。”
于是凋零大笑起来,环绕的尖刺自动绕过梦魇,直直朝着新诞生的神明而去。“好吧,与其你在后面的地区被那些老家伙们为难着拦下来,我先替祂们试试新神的本事。”
说着,凋零抬手,竟有一道从沙漠中耸立而起的惊人藤蔓绿植编织的天然屏障隔开了梦魇与小璐的插手。
在利比亚沙漠地区一望无垠的砂砾上,冲天绿幕藤蔓盘绕虯结,漫天青树翠蔓构成了天然的迷宫盘结。秋玹目光平静地看着层层包裹住周身的绿植,下一秒整个身形消失在原地,手掌径直握上一根三人合抱大树的根茎,借力将身体甩上了枝干。
她蹲在粗壮树枝的分支上,底下凋零那具略显臃肿的芨芨草躯壳也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刹那间从地底砂砾深处拔地而起的漫天藤蔓势不可挡地朝她迎面攻来。同时,几个不同方向皆有尖锐荆棘的倒刺,从各方位结成了难以挣脱的牢笼,齐齐迎着秋玹面中而去。
光明神纤细的身影几乎在瞬间被生命吞没。与此同时,巨大的芨芨草形支配者悬浮在半空,假装自己聋了没听见另一端底下梦魇疯狂的破口大骂。
“省点力气,老朋友。”
芨芨草唯一露在外面拥有具体器官的嘴巴动了动,“就算那帮老家伙们现在急需一个‘垃圾桶’走完这场赌注,但是你觉得,祂们会同意那个最后的赢家是一名新神吗?”
“你比我要更了解‘法则’,不是吗。”凋零转过身,自上而下瞥了一眼梦魇突然失声的表情。“法则不会允许它新的交接者来继承我们这些……淘汰品的缺点,所以,那个新神,她是走不到最后的。即便现在拦在这里的不是我,也会是其他老家伙,也会是法则下的其他阻拦者。”
“你以为我没劝过她?”
梦魇无声沉默半晌之后又气急道,“如果我的话有用的话你现在还能在这里碰到我?!”
两个老熟人的对话并没有持续太久,直到几分钟后梦魇翻了个白眼不欲再与凋零就这个问题继续争辩下去。祂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沙漠区里绝无仅有的绿植奇景,突然语气古怪地哼笑一声。
“老家伙,你也有吃瘪的一天……”梦魇哼哼着,“早就告诉你了,那小屁孩,可不是什么会乖乖听话上任的‘交接者’。”
巨大芨芨草的形态僵停在半空,只见拔地而起的冲天青树翠蔓的层层包裹下,每根树枝藤蔓交叠的缝隙中,竟不知何时开满了一种极为普通细小的花朵。
细嫩根茎撑起血红的花盘,看上去甚至颤颤巍巍地盘踞在树枝的每一层缝隙里,脆弱得好像单手就能轻易摧折。
而只有这些植物的操控者凋零最清晰直观地感受到,这些看似平凡无奇的花朵,竟同时孕育着三股交织融合的天灾力量。裹挟着其中最为突出的死气阴冷,无声渗透进枝干的每一处毛孔细缝。
芨芨草的每一根须根凋零下去,从青绿转为干枯的黄褐色。
“你阻止不了我。”
血红色的花朵从秋玹指尖垂下一直开遍了整片沙化的土地,其中一朵微不可察的细嫩苞蕾,无声盘踞在“芨芨草”已然干枯的胸膛位置。
凋零僵停的躯壳缓缓动作片刻,那朵小花随着祂动作幅度而落下,从花瓣接触到须根的那一秒开始,原本已然黄褐的草木彻底转变为焦枯的黑。
——“凋零”开始凋零。
此时,秋玹感知到自身与枯骨之花的联系突然断开了一瞬。
她再次抬眼看去之际,发现原本几乎要填满整个利比亚沙漠的绿植竟全部衰败凋落了下来。而导致一切的源头就立在她几米外的悬空处,芨芨草彻底枯萎的根须一寸寸落下,露出了内里的全貌。
那是一截细嫩生机的,拥有着碧翠光泽的翡翠树干。
“确切来说,就在你们到来的几个小时之前,我刚跟瘟疫商量着,解除了那些行刑官们的联系。”
翡翠般惊人碧透的生命树干悬在秋玹鼻梁前几米的位置,支配者“凋零”原本堪称干净的声线也变了,彻底低沉沙哑下去,成为了同梦魇当山庄npc的时候并无两样的电子音。
“我跟瘟疫看着那些人消失在眼前,回到了被选中走入绝境的前一刻,他们原本生活位面的轨迹中去。生命是十分令人赞叹的,新神。你不敢相信,那些人中有的前一秒还面不改色地削下了同类的头颅,下一刻就系上围裙去给自己孕育诞下的小生命冲奶粉唱歌。”
“而也就是在那一刻,瘟疫同我道别,说要去见一个分别以久的后辈。”
“我看得出来,祂很欣赏你,新神。说实话,从见到你的第一刻哪怕到现在,我没看出你有什么特别的值得让瘟疫另眼相看的本事,只有一点。”
“只有一点,就是在当你说,‘我也不曾在意’的时候。”
凋零这样说道,“在那一个瞬间,你看似像极了我们这些老家伙们曾经的样子,但又有所不同……也不知道为什么,打了那么久之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