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枯骨之花的联系,能够感知到那个新继承了欺瞒神位的女人此刻所在位置。
只可惜一行人在途径撒哈拉以南地区的时候正好赶上时区再一次的闭合,至今为止算下来,秋玹已经走过了算上东亚区在内的三个区域。
只要再走完十个,她就会成为这场赌注最终的获胜者。
——说起来也是可笑,在第一次遇见梦魇之后,秋玹曾经立下过决心要成为走完这场赌注的赢家。而在再一次遇见梦魇的现在,无比明确了这整场从头到尾的骗局之后,秋玹现在的决心,依然是成为赌注的获胜者。
好像除此之外,她就再没有别的可以被称之为“目标”的事情了。
秋玹从洛水那里拿到了起源于河流的缱绻感情,她小心翼翼地将这种情感捂好了放在瘟疫空间里,继续在利比亚沙漠中走了下去。
一路上他们在撒哈拉以南陆陆续续地碰见了几名支配者,那些样貌陌生千奇百态的神祇们,或无动于衷或偏激冒进。
祂们每一个都与曾经九重天之上的“支配者”看起来不尽相同了。感染了所谓的“污秽”、诞生了人为的情感之后,连小璐都直呼看着这些支配者很难从祂们身上再感受到冷酷的神性。讽刺的是,正是在这种时刻,祂们才第一次显得如此鲜活而去神化。
甚至其中的一位,还是梦魇的老熟人。
——那是一名称号为“凋零”的支配者。
“凋零”不像是其他的同类,会有选择性的采用一些符合人类文明审美的皮囊作为自身展示形态。——从这种方面来说,祂不愧与梦魇熟稔,这俩都是那种明明能够把自己样貌搞得好看一点,却总喜欢用千奇百怪拟态示人的异类。
秋玹第一次见到“凋零”,还以为那是一颗巨大正在行走的芨芨草。
祂的拟态甚至完美地跟沙漠区的浅滩戈壁融合在了一起,要不是梦魇低声喊了一句“凋零”,她们倒真要以为那就是戈壁上一株长势惊人的植物。
跟先前的洛水一样,凋零身边同样没有出现任何一个行刑官。
“你怎么在这里,老朋友?”
梦魇用那张人类面孔朝秋玹跟小璐使了个眼色,自己上前一步,紫黑的雾状体接近了隔壁上那株孤独的芨芨草。
“好久没见了,我本来还想着走完十三个区去找你的呢,没想到现在就碰见了。”
“……走完十三个区?”
良久的沉默之后,那株“芨芨草”突然抬起头来。绿中泛黄的须根下面,只有一张不断开合的嘴巴,再无其余五官。“梦魇……你要走完十三个区干什么,难道你想要赢下这场赌注吗?”
凋零模拟器官的发声音不分性别,但是出乎意料的十分干净清澈,只除了各别咬字显得有些怪异像是在念什么冷门小语种的发音。
“生活所迫么,嗐。”
梦魇明显不想提起这个话题,祂那半张人类面孔上的表情显得有些纠结,像是在费力找寻一个突破点。正苦思冥想之际,秋玹在旁边突然冷不丁道:“你的称号是‘凋零’……你手下是不是有个对应的行刑官,名字叫江北鹤,头发会不停变换颜色?”
事实上哪怕是曾经在绝境,江北鹤本人也根本没有跟秋玹提起过她自己对应的支配者称号。
是有一次秋玹参加小组会议的时候无意中听临渊其他成员提起到的,很模糊的一嘴。故而之前听到‘凋零’这个称号的时候,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芨芨草”的其中一面转过来看了秋玹一眼。
“我不曾在意。”
那个干净至极的声音这样道,“并且我也并不喜欢,有你们所谓的‘行刑官’围在我身边的感觉。所以从我降临到这个星球的那一刻起,我身边就是没有行刑官的。”
秋玹几乎在祂张口的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她看着面前形貌诡异的支配者凋零,伴着梦魇有些慌张的嗓音,缓缓从袖口滑出了那把沾染上数名神祇血液的子母刀。
“说实话,我现在感觉不到一点愤怒的情绪。”秋玹平静道,“所以看起来我并没有杀你的理由——更何况,从你失去最后一个行刑官的时刻,你就已经自动失去参加赌注的资格了。”
“你说得没错……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光明’?”凋零在戈壁上一点一点地做出“站起”这个动作,无数须根摩挲着发出淅索声响。“我现在已经不在赌注里面了,‘规则’将我排除在支配者之外,所以我将会面临什么呢?我也不清楚。”
“或许我们都是要走向末路的罢。刚才我在河边碰见了瘟疫,祂告诉我,可能会有一个新神过来找我,向我索要我多出来的那部分‘情感’。”
“芨芨草”歪了歪上半身,那张唯一镶嵌在根须里的嘴巴也对应着撇了撇。“我诞生出来的情感,其实给你也无所谓——我说过了,我不曾在意,真的。就像瘟疫也不在意祂失去了赌注资格一样,我更不在意成不成为支配者了。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也挺好,你说呢?”
“因为放弃资格,不再是支配者的瘟疫成为了河流,不再是支配者的我成为了沙漠的一部分……而我真的很好奇,那你呢,新神?”
秋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突进至面前的须根。不知何时,“芨芨草”原本甚至显得有些笨拙的团簇变了,悚人隆起的刺团下,一根根拥有尖锐锋芒的倒刺冰冷竖立。
其中几根肉眼微不可察的刺尖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