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阳听见后背的动静,知道老爷子醒了,赶紧跨过门槛进了屋。听见有人呼唤自己,那发懵的少女也恢复了神智,惊呼一声:“爷爷!”旋即冲到门口,见吴清河这副模样,顿时慌了,声音颤抖着泣道:“这是怎地了?”
“别哭,爷爷没事,方才泥地里摔了一跤而已,不要担心。”吴清河看着泪眼婆娑的少女,害怕孙女过于担心,隐瞒了自己是从山坡上滚落至泥地的实情,又安慰了孙女几句,这才想起介绍皮阳:“子馨,这位是来自…来自恩施州的贵客,快些见过皮公子。”他却是自动略去了苗族自治四个“大逆不道”的字,虽然不知道是否真有恩施州这个地方,但也只能这般介绍了。
皮阳听见少女叫爷爷的时候就知道她是谁了,暗道不好,还没来得及报恩,却先让恩人的孙女受惊了,罪过,罪过,话说咱能不能先换身衣服再聊?
见爷爷无大碍,吴子馨稍稍放下心来,抹了一把眼泪,扫了皮阳一眼,哼了一声,扭头不拿正眼瞧他。
得,这丫头还生上气了,一手一把枪对着老子,跟个女土匪头子似的,你倒先气上了。
吴清河脸上有些挂不住,神情有些微怒:“子馨,不得无礼。”
吴子馨不好拂了爷爷的意思,不情愿地冲皮阳施了个万福,面无表情道:“见过皮公子。”
皮阳心想,这丫头是老爷子的孙女,咱不能跟她计较,况且刚才是自己把枪吼走火了,还害人丫头魂儿都没了。
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呵呵一笑:“子馨小姐,你好,叫我皮阳就好,那啥…你让我们先进去换身衣服呗,我们俩浑身还湿着呢。”
“啊!”吴子馨转嗔为忧,见爷爷和这姓皮的二人,从头到脚无一处不是稀泥,也顾不上生气了,立刻让到一旁,跟在二人身后来到吴清河的房间。
“吴爷爷,有觉得身上有任何疼的地方吗?”皮阳不敢立即放下老人,趁老人醒过来了,先了解一下有无重伤。
听到老人说没有任何不适后,皮阳嘱咐老人双脚慢慢着地,又扶着他试着走了几步,确定没有骨折后,这才放下心来,一旁满脸担心的吴子馨也长出了一口气。
老爷子又开始打起了喷嚏,这是感冒的前奏,上了年纪的人本就容易着凉,遑论淋了如此大的暴雨。
吴子馨急忙道:“你帮着爷爷快些换衫,我去烧水。”由于担心爷爷的身体,她顾不着,也忘了跟皮阳置气,说完转身就跑出了房间。
嘿,她倒是不客气,指派上了。
扶着吴清河坐下,皮阳寻了几块干净的布,想要帮老人擦拭上身,吴清河虽然有些头昏,但还有些气力,如何能让家里客人服侍自己,接过干布忙道:“原本就是小老儿连累了公子,又怎可劳公子伺候,公子也快去换下身上湿衣,莫要着了凉,不然小老儿心里难安。”
心说相处都一个多月了,老爷子还是一口一个公子,难道我就真的那么像富家子弟?皮阳苦笑道:“吴爷爷,我命都是您救的,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服侍您是晚辈应该的。”没说完便见吴清河开始自己擦起脸来,还真是个倔老头。
他有心报答,奈何吴清河心有芥蒂,也不好勉强。
皮阳嘱咐老爷子擦拭完身体后最好裹床被子,刚要退出房间,走到门口想了想,转身黯然道:“吴爷爷,晚辈知道您对我的身份存有疑虑,绝非晚辈存心欺瞒,实在不知该如何与您说起,若真要问我来自何处,何以跌落西山崖底,说实话,晚辈自己也不知道,但晚辈绝非恶人,在这个世界里,我没有家!”说完回身走出了房门。
想起自己昏迷前的情景,加之皮阳刚才的肺腑之言,吴清河开始慢慢释怀,只是他那句“在这个世界里我没有家”是什么意思?
皮阳去到正房,捡起地上的两把枪来到自己房间,退了手枪里的子弹,三下五除二地将两把枪拆成了零件,然后藏了起来。
腿上的伤口已经麻木了,不觉着疼也不见痒,他插上门栓,脱下裤子,只见那伤口由于长时间水浸已然发白,用手指戳了戳,似乎没了知觉,还好针线缝合的缘故没至于全然裂开。
已经一个多月没洗过澡了,浑身上下除了疼就是痒,见伤口已然这样,热水是不敢碰了,他打算豁出去泡个冷水澡。
来到厨房看见灶前正传火烧水的吴子馨,笑着打了声招呼:“哈喽,子馨小姐。”
虽然不明白“哈喽”是什么意思,倒也能听出来这泥人是在跟自己打招呼,吴子馨哼了一声算是回应了。
皮阳摇了摇头,心里有些好笑,这丫头气性还真大。寻了只水桶,拿起葫芦瓢来到厨房后门的水缸,一边舀水一边冲里大声道:“不至于啊,我不就嗓门大了点了吗,子馨小姐何苦对我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呢,再说你也见识到了那东西的厉害了,当时我是被你吓得吼出声的!”
吴子馨听他说得有趣,有些想笑,奈何刚才一直对着人家绷着脸,不好笑出声失了面子。
待他提着一桶水从后门进来,只见皮阳满脸是泥,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怎么看怎么滑稽,吴子馨想起他刚才说自己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话儿,终是没绷住,噗呲一声,随后笑得花枝乱颤,越看皮阳的脸越想笑,竟然有些收不住了,一发不可收拾!
皮阳刚开始被她笑得一愣,难不成老子长得招笑?见吴子馨捂着肚子还没有停下来